一个任性的Shiv宝

嘿朋友，吃一发往昔吗？
【同人文章禁转禁二改禁二传txt，其他类型作品lofter上转载随意，请谅解】

不可说【完结番外：恰似命定】

#请勿上升真人#

前文回顾→链接

恰似命定

隔着酒店厚重的玻璃，夏日里特有的蝉鸣在远处层林浸染的夕阳里声声不息。王俊凯坐在沙发上微蹙着眉，手中的英文文献夹杂着外面不曾停歇的声响看得有些断断续续，不过比起之前的令人烦躁无心正事，听久了倒是有一股子奇怪的韵律感。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怎么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从没这么想过？

“——你笑什么？”下方传来一声闷闷的问候。

他垂下头，原本枕在他腿上看书的男生此时早已忘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目的，书本被他盖在脸上，不知道的以为他早就进入了梦乡。

“我吵醒你了？”王俊凯语气中的笑意更明显了，拿开了对方盖在脸上的书，只见他被书本盖住的脸颊有些泛红，大概是缺氧了，浅色调的眼里弥漫着刚睡醒的迷蒙。

“才没有，”易烊千玺嘴硬地回了一句，抢回了他手中的书本，装模作样地又看了起来，“我只是在思考。”

“……书拿反了。”见他不为所动，王俊凯忍着笑加了一句。

易烊千玺扶着书侧的手一抖，继而脸不红心不跳地将书本反了过来，一脸的镇静自若。这个姿势持续了几秒后，他看似理所当然地将书合上放到了一边，转头将脸埋在了身边的人小腹的位置，伸手环住了对方的腰。

“我累死了，要睡觉。”他的声音寡淡，手却搂的极为严实，像是怕一松开对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王俊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一愣，稍后才反应过来，眼睛不觉得弯成了上弦月的形状。他抬手揉乱了对方的头发，拉长了语调道，“千玺，我喘不过气了。”

“憋着。”利落的回应。

也只能憋着了。

他垂下眼，头顶日光灯撇下的光线衬得腿上少年的发丝分外柔软。王俊凯放轻了手下的力度，像要抚平对方所有不安似的摸着他的头发，心中空了好些年的缺口突然间有什么快要满溢了出来。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迅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的动作一气呵成，还不忘瞟了一眼大腿上呼吸声均匀的少年人。正如来电显示所说，另一边果然飙出了某人标志性的薄荷音：

“王俊凯你都回来几天了，招呼也不打一声？你说你有没有良心？你说你有没有？？！”

“没有。”

“……”

“没事的话我挂了。”压低了声音。

“别别别！！我可不管啊，我今晚在你那酒店的KTV订了个包房，你必须得来跟我们聚一聚。”

“我们？”

“是啊，还有以前学生会的一些人，你当初走了都不说一声，他们早就想围堵你了。”

“……我拒绝。”

“喂喂你根本没考虑过吧？！”

停了几秒，“考虑过了，拒绝。”

“……”

“把房间号发过来，我会带他去的。”

易烊千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伸手一把夺过了王俊凯的手机，对着他猛然皱起的眉峰说道。

另一头的人似乎被瞬间的声音转换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笑声不绝于耳，“我就知道，小千千你最靠谱了！待会儿见！！”

刚放下手机，易烊千玺便觉得头顶的光线被遮住了，原本在他上方的人突然压了下来，手臂有力地撑在他脸侧。

“你厌倦我了？”他揪着眉毛，声音有些委屈。

易烊千玺一脸的问号，“说人话。”

“你不愿意跟我独处了。”嘴角继续下撇。

易烊千玺胸腔里翻滚的笑声快要憋不住了。他想推开他坐起来，可不想刚一发力便碰到了自己的腰，一阵要命的酸痛感排山倒海而来。

“你可别卖惨了，”他转换了策略，飞快地凑上前去在对方的嘴角落下一个吻，然后将呆住的王俊凯推到了一边，自己站了起来，“我跟你就是独处的时间太多……嘶——”

躺倒在沙发上的人立马弹了起来，一把扶住他，“怎么了千玺，还是不舒服吗，我明明——”

易烊千玺红着脸将他推进了浴室里，顺手拎起床上的衣服一股脑全扔了进去，飞快地甩上了门，将对方的后半句“——已经很小心了”淹覆在了关门声中。

“快换衣服！”他愤愤地催促道。

冷静了一会儿，他从口袋中拿出之前就不时震动的手机扫了一眼，显示屏上简单的几句话令他原本愉悦的表情硬生生地僵住了。他沉默地抿了抿唇，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来到王源给的包房号门前，易烊千玺正想拉下门把走进去，身边的男生却忽然停了下来。他亦跟着停了动作，偏过脸困惑地看向对方。此时王俊凯正盯着房间上的门牌号出神，眉宇间有股莫名的惴惴不安。

“你怎么了？”

“没事，”他无奈道，“当初走得太急，都没怎么跟他们说一声，所以现在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易烊千玺被他说得心中一紧，他当然明白对方口中“走得太急 ”是因为什么。

“我会为你撑腰的。”伸出手握住他的，他坚声道。

王俊凯被他逗笑了，桃花般的眼里亮起一片光。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对方额前的刘海，道，“那就谢谢大佬了。”

说着放下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只见宽敞的包厢里，靠墙边摆放着一款长形的皮质沙发，王源正大喇喇地坐在中间。他穿着一件设计简单的卫衣，衬得俊秀的眉目多了几分英气。靠在他旁边的正是当年的文娱部部长乔珊珊，两人正在耳语着什么，神态像极了热恋中的恋人。再往边上看去分别是纪检部的陈川，宣传部的薛晓，还有当时的几个干部。听见了这边的开门声，众人纷纷停下了闲聊，玩手机的放下了手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在门口的二人身上打了个来回，最后停在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脸上的表情隐没在昏暗的灯光里看不清晰。好一会儿后，夹杂着背景音乐的空气里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尖叫：“啊哈！！”

薛晓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伸出手在众人面前一晃，兴高采烈地说道，“给钱，给钱，给钱！”

众人撇嘴，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块不等的纸币放到薛晓手里，然后愤懑地看向了一边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王源。

“我都说了身为知情人参加的话会影响公正嘛。”对方摊手道。

门口的二人面面相觑，直到房间里的人都站起来示意两人赶快进来，他们才有些心有余悸地进了门。王源第一个迎上来给了王俊凯一个用劲的拥抱，狠狠地拍了几下他的背，眼眶也跟着红了，“你特么怎么又高了？？”他词不达意地嚷嚷着。

“没办法，任性。”王俊凯毫不生疏地回嘴道，一一跟周围的人问好。

“易主席。”几个跟易烊千玺同级的干部也上来打招呼。

他忙摆摆手，笑道，“都已经毕业了，叫我千玺就好。”

等他回头再去看王俊凯时，对方已经被王源拉过去坐到了沙发一角，边上几个男生正在塞给他刚开瓶的啤酒。他望着他大笑推脱的侧面，这才放心地回过脸，好奇地问：“你们刚才在赌什么？”

薛晓不好意思地一笑，支吾道，“赌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还有这种操作？？”他瞪了瞪眼睛，“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对方欲言又止，用肩膀撞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乔珊珊，“她是作为知情人士的家属知道的，我是自己查出来的。”

语调上扬了一下后才发觉好像给自己抹得更黑了，她赶忙解释道，“就是很久之前突然席卷了学校论坛的那张图，王主席背着一个男生的那张，你们都有印象吧，”获得周围的一致点头，“我那时就是好奇心太旺盛了，花了一晚上时间给那张图各种降噪，但就是勉强可以看个五官什么的，认不出来。直到后来易主席上位，我才觉得跟照片上的人真的很像。”

“不过这样就解释通了嘛，”见易烊千玺听得一脸愉悦，薛晓大着胆子说了下去，“本来那届主席早就内定好了，突然莫名其妙杀出了你这匹黑马，叫我们整个学生会一脸懵逼。现在明白了，千玺你是为了争取S大的录取名额吧。”

易烊千玺大方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不错，也谢谢你们一直配合我。”

薛晓两只手扶上面颊，笑得一脸难以言喻的灿烂。

“我插一句啊，”乔珊珊举手，义正言辞地发言道，“我不是作为知情人家属才知道的。我是王主席亲自剧透的。”

“有这种事？？”薛晓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我抠图很累的好吗？？”

“我以为要保密的嘛，”见身边的当事人也一脸好奇，她便继续说道，“就是王主席……王俊凯以前，你们都知道的吧，从来不参加也不看任何学校表演的。但是高三那年的新年晚会，他竟然来看我们的节目审查了，突然就来了，也没打招呼，把我们一圈人吓得半死。”

“节目审查？？？就是那个你以前拉我去看过一次，我中途就跑掉了的节目审查？？”

“是的，”对方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个，那次也是千玺第一次在学校表演节目。后来主席还特意来嘱咐我把千玺的节目暂时筛了，说他脚扭伤了，要确认他痊愈了再加回去。还一脸凶巴巴的，其实担心得——”

“——乔珊珊！”

他们正聊得热火朝天，一声慌张的叫嚷打断了乔珊珊的话语，只见王俊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后，脸上的红晕不知是灌酒后的生理反应还是被揭了老底的羞赧。

“没事没事，你继续，”易烊千玺正听在兴头上，眉梢全是笑，头都不回地对身后的王俊凯挥了挥手，“不用理他。”

他听得有些口干舌燥，随手从桌上拿了一瓶包装鲜艳的饮料，打开后灌下了一大口。咂了咂嘴觉得味道很不错，于是又喝了好几口。

可乔珊珊并没得到宽慰，她在王俊凯手下做了两年，对他还是很有敬畏之心的。她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对方满面通红的脸，赶忙起身闪到了王源身后。

“你也就敢凶我家的了。”王源对他翻了个白眼。

“……主席，”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川开口，像是憋了很久地问道，“你那次问我的事情，也是跟千玺有关的吗？”

“什么？”王俊凯下意识地问，可马上就后悔了，“不，不，你别——”

“什么事，什么事？”王源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跳到了陈川身边，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将手里的酒瓶当做话筒递到了他嘴边，“你不说再吹一瓶啊！”

“就也是高三那次新年晚会彩排的时候，我们班不是正在自习嘛，”有王源撑腰陈川便大着胆子把埋在他心里多年的疑问说了出来，“王……主席突然说有问题要问我，要知道，主席平常很少会公事外跟我们搭话的。”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耳朵竖得更尖了。

一旁的王俊凯扶额，彻底放弃了挣扎。

“主席问你什么了？？”见他故作深沉，薛晓急得要把抱枕往他脸上砸。

“他问我，如果你在一个人不知情的状况下送了他点东西，可那人却以为是别人送的，你说他为什么不觉得是你送的？”他不假思索地陈述道，“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你？”

底下一片安静，隐约有人忍不住“噗”了一声。

“然后我就问他，那个‘你’有没有给那个人送过东西，”陈川明显在憋笑，声线有些颤，“然后主席就，摇头。”

下面的窃笑声此起彼伏，“最后主席问我说那他是不是不需要为了这件事生气，说完后就翘了自习，笑得可灿烂了。现在想想肯定是去看晚会的彩排了，也算是解决了我心中的一大谜题。”

他一席话说完，王源整个人蹲到了地上，指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当事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服了你了哥们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服了你了！”

王俊凯红着脸剜了他一眼。

“薛晓，你怎么了？”见好友突然挺尸般地躺倒在沙发上，拿抱枕捂住了脸，乔珊珊忙问。

“太甜了，我得缓缓。”对方闷闷地回道。

包厢里其乐融融了半天，一直默默承受他们嘲笑的王俊凯这才发觉有一个人安静的过分。他忙走到沙发上的易烊千玺身边，见他一直低垂着头，便伸手晃了晃他，“千玺？”

不晃倒好，一晃对方整个人都歪了，王俊凯立刻坐了下来，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怎么回事，”他沉下了脸，扶着身上半梦半醒的人，“你们谁给他灌酒了？”

众人纷纷举手以示清白。

王俊凯眼神一扫，便见茶几上那瓶已经见底了的饮料，拿起来往鼻子下一凑，眉毛立刻皱了起来，“果酒？”

王源猛地一拍手，充满歉意地说道，“那本来是拿来骗你用的，度数还挺高的来着……抱歉，抱歉。”

见他态度诚恳，他瞪了他一眼后只好头疼地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啊，我们先走了，”他偏过脸，见易烊千玺像只宠物似的拿脑袋在他肩膀上摩来摩去，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我得带他回去休息。”

他从沙发上起身，蹲下，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对方背了起来，接着又回身对着众人道，“你们继续，想点什么点什么，我请客。”

他在一阵欢呼中走到门口，身后是参差不齐的“再见”“谢谢主席”“主席万岁”，紧接着是一声：“加油啊，主席！千玺！我们都支持你！”

王俊凯有些惊讶地停了半秒，凑在他脸侧的易烊千玺迷迷糊糊地说了声“谢谢”，混杂着酒味的鼻息全喷洒在了他耳边。他眼里不自觉地噙着笑，在王源的护送下走出了包厢，扶在那人身下的手紧了紧。

“你有话跟我说？”他瞅着并没有回去意思的王源，道。

“嗯，”对方回答，“你离开的那天，他去机场找你了。”

他脚下的步伐一顿，“我知道。”

“我从来没见他哭得那么厉害，” 王源悠悠地继续，“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和你一样，不逞强就不舒服，什么事情都绷在心里，就算到了极限也不肯透露半点。不过后来一看，他倒是比你坦白可爱多了。”

王俊凯轻笑了一声，道，“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他能对你敞开心扉，能对你说真心的话。可是王俊凯，我们做人不能双标，”对着他困惑的视线，王源解释道，“你是不是也可以试着把你心里那些，压着你喘不过气的东西，分担给他呢？”

他们来到电梯口，对方帮他按下了上升键，王俊凯将背上不住下滑的人又往上推了推，继而若有所思地看向王源。

“……谢谢，”他真诚地说道，“这些年，谢谢你了王源。”

“客气什么，又不是第一天给你当爹又当妈了，”对方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嬉皮笑脸，“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都说酒后吐真言，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他对他一阵挤眉弄眼，指了指他背上的人，“要不我帮你问问千玺，他的初恋啊初吻啊之——”

电梯门应声开了，王俊凯二话不说走了进去，一句不带迟疑的“下次见”将王源的调侃挡在了门外。他看着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耳边回响的除了易烊千玺的呼吸外还有刚才王源的提议。他咽了口唾沫，出声道，“千玺？”

没听见回应，他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唔。”总算是答应了。

“千玺，”他背着他走出电梯，少年的身子虽瘦但并不轻，可他一点都不累，总觉得还能背着他走更久更久，“你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他小心地发问，想给安静的过道添点声响，并没有指望对方会搭理他。

四周沉寂了一会儿，再然后便是喷在他耳边的炙热鼻息，连带着他的心也焦灼了了起来。

“……喜欢……最喜欢……”

他隐隐听见背上的人这般说道，低糯的嗓音令他耳朵发痒。

“很早……很早……就……最喜欢……”

很早？

王俊凯皱了皱眉头，“高中的时候？”

易烊千玺似乎摇了摇头，碎发擦过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两边的手搂得更紧了，“……更早。”

他咕哝道。

这下王俊凯彻底愣在了原地。

更早？？？？？？？

易烊千玺醒来时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那种抽疼，勾得他太阳穴都肿痛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房间里不亮的光线并没带来多大的冲击，于是他便艰难地支起半边身子想起来找口水喝。不想他刚坐起来，就有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他飞快地接过水，烧灼般的喉咙令他不做多想就灌下了好大一口，待凉水进了肚子他迟缓的大脑才开始转动起来。

昨晚他和王俊凯去参加了高中的同学聚会，听对方的糗事听得正起劲，然后就好像喝了点不该喝的——

他被床侧一声突兀地轻咳抓回了注意力，侧过脸便见王俊凯正一脸讳莫如深地看着他，嘴唇倔强地抿着，看起来莫名的委屈。

“小凯？”他咽了口唾沫，润一下沙哑的嗓子，“你怎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我不知道我酒品这么糟糕。”

王俊凯没有回话，如墨水晕染开的眼睛深沉了不少，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是谁？”

他愣了愣，“谁？”

“你高中之前的初恋，”对方起身凑了过来，双手撑在他两侧，脸靠得越发的近，“是谁？”

初恋？？

易烊千玺脑子更乱了，他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努力在迟钝的脑子里搜寻昨晚的记忆。待七零八落的碎片拼凑完成，他强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笑声，板着脸道，“你知道了啊。”

王俊凯看起来更气了，“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因为他长得一表人才，却蠢得不行吧，”他顿了顿，在对方忧心忡忡的眼里看见了自己憋笑的表情，“还有……”

“还有？？？”

“还有，”

他褪去了眉间的调笑，认真地望进了他的眼里，

“他是我生命里，最耀眼的光。”

见他眼神一黯，撑在两边的手也作势要褪去，易烊千玺不慌不忙地按住他的手，掐着嗓子低声道，“……我不是小豆丁。”

在对方怔忪的间隙，他一把抓过他的胳膊，将他拉倒在了床上，随之整个人跨坐在了他的腰上，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他更深地望进他眼里，见里面乍现了星光后，加重了语气。

——“我叫易烊千玺，不叫小豆丁。”

王俊凯难以置信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半天才结巴道，“是……是你？”

他居高临下地对他翻了翻眼睛，算是默认了。

“真的假的？？小豆丁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还剪着一个西瓜皮头——”他伸手探向他的脸，惊喜地揉了揉他早已脱去稚嫩的面颊，嘴角越咧越大的笑容在瞟见上方的人的脸色后收敛了不少，“……不过很可爱就对了。”

“你还不是把我忘了。”易烊千玺睥睨着他。

“我那时学雷锋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嘛，”王俊凯憨笑了几声，“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总觉得眼熟的很，应该就是那次送你去医院时填病历留下的印象。”

停了几秒，又道，“你眼睛好了吗，那时候其实疼得很厉害吧？”

易烊千玺眼睫颤了颤，没想到他还记得，支吾道，“确实，还蛮疼的。”

对方一改之前脸上的阴霾，手一撑便从床上坐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所以你说的人是我？那个很早很早以前的人，就是我？”

他不敢相信般地又问了一遍。

“对啊，”易烊千玺说着，将手放到他脸颊两边，轻柔地向外一扯，“那时的我，对过去麻木不仁，对未来毫不在意，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抱有期待的，期待着还能见到你。”

对面的男生似乎对他突然的坦白有些无从适应，与他对视了许久后呼吸都轻了，甚至忘了打开对方仍然停在他脸上的手。

“所以，王俊凯，”易烊千玺放轻了声音，琥珀般通透的眼底有光，“我喜欢你。”

——“早在你喜欢上我的更早更早之前，我就最喜欢你了。”

他被他说得眸光一动，喉口干的不行，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在安华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我了？”

对方近乎本能地垂下眼帘，犹豫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那时候被人打伤了眼睛，在什么都看不清楚之前，只看到了你这里，”他伸出手，并不流畅的动作显露出了他的迟疑，慢慢地挽起了王俊凯睡衣左边的袖子，“有一条好长的伤疤。”

只见对方精瘦的胳膊上有一条明显的十几公分长的伤痕，一路延伸到了胳膊肘的位置，尽管如今多年过去早化作了肉色，仍旧可以鲜明地看出当年的触目惊心。

“对不起，小凯……没有早点认出你。”他哑声道。

“认出了又能怎样？”王俊凯豁然一笑，安抚地摸了摸他低垂的头，“按你当时的脾气，你只会更难受吧。现在这样，我就非常满足了。”

他挺直了身子，想将对方揽进怀里，可易烊千玺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上的伤疤出神，眼眶有泛红的征兆。王俊凯望着他紧抿的嘴角，不禁想起了电梯前好友说得话，不觉地长吁了一口气。他手下一用力，便强行将他搂到了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侧过脸，他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道，“千玺，你想不想听我以前的事情？”

对方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

“那些事情又臭又长，你一定要耐心地听完啊。”

听见熟悉的语句，易烊千玺低笑了一声。

“我胳膊上的伤，是我妈妈留下的，”王俊凯淡淡说道，“但你别误会，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嗯。”

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他曾躲在树后看着他们一家在远处玩乐，那个女人脸上幸福而温柔的笑容他记了很久很久，因为那是他母亲从未有过的表情。

“我之所以能帮你出头，也是她让我去学的，她常说的就是，打架可以，但绝对不能输。小时候我从没觉得我家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妈妈身体不好，所以会一直在家里待着。那个人是个受人爱戴的画家，虽然忙得没什么时间回家，可我的课本里都有他的画，我也曾为此自豪。我以前还跟王源打过架，其实我本来不该打得那么狠的，可我以为是不是老师找家长了，那人就能来学校接我了，”王俊凯嗤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只知道我妈身子弱，很多时候情绪起伏比较大，我得多照顾她。有时候哪怕我生病了，摔伤了，我也不会跟她说。我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呢……”

发觉到他的手指正微弱地颤抖着，易烊千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六年级的时候吧，那天我回到家，我妈笑容满面地说要给我切水果吃，当时的我还以为是那个人要回来吃饭了。我躲在门后看她在厨房里忙活，心里想着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他小声地吸了口气，咬了咬牙，“然后我就看到了，就像是慢动作的回放，她脸上的笑容没了，阴沉的可怕。她手上的刀，开始往她的手腕上划去。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去阻止她，为了抢下她手里的刀落下了这条疤，看着很痛对吧？其实我那时候根本没感觉，我只知道我得用力抱住她，不能让她乱来。我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她却还在不停地尖叫。那时候，就是那时候，我终于明白，我的妈妈，已经跟别人不一样了。”

“小凯……别说了。”他歪过脸，见他眼里泛着水光，连忙低呼道。

王俊凯反握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后来，我和那个人一起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那里的医生大叔告诉我，她已经患了好久的抑郁症了。那时的我还以为，是不是因为我太调皮了，成绩还不够优秀，她才会得这样的病。可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在生产后没多久就落下了病根。”

感受到易烊千玺抓着他胳膊的手一紧，王俊凯侧过脸对他笑了笑，眼底清澈，“我也知道，是因为那个人，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等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走得没有任何留恋，”王俊凯声音轻了一些，但比起悲伤，他沉着的声线里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淡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恨天恨地恨所有人，也恨我自己，可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释然，这个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我妈出院后的那几年，我最怕的就是回家，包括我和王源搞组合，花大把大把的时间训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敢回家。我很怕我一进家门，她就不在了。她过去十多年过得太痛苦了，明明心里一直在哭，却要对所有人笑。所以如果她选择的道路是对她而言唯一的解脱，是不是也没那么糟糕？千玺，我这么想是不是太卑劣了？”

易烊千玺被他的一番话问得一时无言，只能伸出手更用力地拥抱住他，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已经尽力了，小凯。这就够了。”

“对啊，我已经尽力了，”他对着他微笑，嘴角的弧度有些强勉，可眼里放松的情绪是真的，“我以前啊，是不相信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我觉得那么深的伤口，哪怕用泥土去填埋，也不可能埋上。可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有点道理，这些话说出来没那么疼了。”

易烊千玺听着他平和的语句，心下也静了许多，便靠在他肩上没再回话。

“仔细想想，如果以前经历的那些到头来可以让我遇见你的话，”王俊凯压低了声音，温柔地蹭过他的发，“好像也没那么重的戾气了。”

“我可不要，”易烊千玺蹙眉道，“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一辈子，什么坏事都不要发生。”

“你不想遇见我吗？？？”对方夸张地转过头来。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淡声道，“不论多难，我都会找到你的。”

王俊凯这才哼哼着坐回了原位，脸上的笑容大了些，半颗虎牙露了出来。他将脸一歪，亦靠在了对方的头顶，温存了一会儿后他低垂的眼睫颤了颤，声音轻却分外坚定：

“带我去见你的养母吧，千玺。”

易烊千玺先是一怔，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见他认真的目光不变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听错。他唇齿微张地看着他，舌尖发麻地说不出话。

见他如此，王俊凯放柔了眉眼，道，“她不是想见我吗？”

“……你又知道？”他更诧异了。

“你这家伙平时这么细心，怎么可能连果酒和普通果汁都分不出来，还喝了那么多，肯定是有心事，”王俊凯用食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对方的额头，道，“把你搬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机，屏幕一亮我就看到了。”

易烊千玺垂下头，有些懊恼地揪住了自己衬衣的下摆，没有说话。

“你呀，不用想那么多，”王俊凯全数知晓他心中的顾虑，手指滑下他的脸，轻柔地抬起了他内敛的下巴，令他不安的视线与自己的相对，“你只要想她是你的养母就够了，其他都交给我。”

“可——”

易烊千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旁边的人便倾身吻住了他微张的唇齿，舌尖安抚般地一探。

在自己的身体被融化成一滩水之前，他混乱了一天的脑子终于迎来了几丝清明，用力攀住对方的臂膀，仿佛抓住了今生的所有。

高档住宅区不得不提的优点之一便是环境幽静，明明是太阳正大的午后时分，连知了声都少的可怜。王俊凯在面前的欧式别墅前站定，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扯了扯领带，只觉得好像更热了。他身侧的易烊千玺看出了他的不适，好笑道，“所以我不是叫你别穿这么多吗？”

王俊凯也后悔了，但还是嘴硬道，“我喜欢正式一点。”

对方偷笑着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的恋人此时穿着一件笔挺的西装，虽然定制的修裁衬得他身线格外好看，但就是与周围格格不入。这份轻松只维持了一小会儿，马上他又被不安正中了下怀，七上八下的。他领着王俊凯按响了自家的门铃，不自觉地抓紧了对方的手，手心汗津津的。

是张嫂来开的门，见门外是他们她眼里的惊讶马上被喜悦取代，将他们迎进了门。

趁王俊凯在门口将手中的礼品交给张嫂的空隙，易烊千玺抬眼一看，便见杨潇桦正推着轮椅坐在门关边。她应该是穿上了自己最正式的衣服，妆容精致，唇侧的梨涡也露了出来。

“你回来了，千玺。”她如常地对他笑道，尔后视线停在了他身后的人身上，柔和的目光硬是一滞。

王俊凯见到轮椅上的她也是一愣，好在立刻反应了过来。

“阿姨你好，”他对着她欠了欠身子，“我叫王俊凯，是千玺的男朋友。”

易烊千玺被他相当流利的说辞憋红了脸，匆忙上前扶住了女人的轮椅，道，“……妈。”

“你好，你好，终于见到你了。”她回过神，笑没了眼睛，连忙招呼张嫂倒水，只身引着两人向客厅走去。

王俊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只见正墙上原来挂在那儿的四幅国画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抽象派油画。

“这是一个刚毕业的美院学生画的，”察觉到他的视线所至，杨潇桦介绍道，“我觉得很有趣，就买回来了。”

他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无非是一些家常闲话，比如王俊凯什么时候回去上学啊，学校漂亮吗，现在学什么。见他们两人来去自如地聊着天，气氛竟然有种诡异的和谐，易烊千玺更加坐立不安了。他又猛地灌下了几口水，不知该如何插话。

“千玺。”杨潇桦突然唤了他一声。

“在！”

她见他这般紧张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我能不能，跟俊凯单独说几句话？”

他不放心地看向王俊凯，待他对自己颔首才说了声“好”，便起身去厨房帮张嫂的忙了。

等确定易烊千玺听不见这边的谈话后，杨潇桦才再次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他比两年前路灯下的少年样子成熟了不少，脸颊的线条轮廓更分明了，稚气褪尽，是一个清俊的大人模样。眉眼里的意气风发像极了当年在街头作画的另一个人。

她不禁有些失神，良久才道，“你跟他……真的不一样。”

王俊凯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有点懵，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谢谢，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褒奖。”

“你母亲生前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她道，“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

他嘴唇张了张，有些话涌到了喉口又被他咽了下去，只能道，“谢谢。”

看出对方脸上别扭的神色，杨潇桦颤颤地呼出了一口气，才道，“其实我啊，并不敢见你。”

对上他有些讶异的眸子，她抓在轮椅上的手更紧了，“我自知以前做过多么过分的事，哪怕我现在为那些事付出了代价，也肯定没办法弥补一丝对你和你家人的伤害。所以我想，要不就这样吧。我不用面对你，也不给你添堵。”

见他沉默，她淡淡地笑了笑，眉眼间多了几分坦然，“可是我不想再输了。我这一生，用钱赌，用爱赌，用命赌，都输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不想再输给你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她解释道，“那次千玺脚受伤，是你送他回的家。以你对那个人的了解，不可能没发现我们家与他的关系。可即使如此，你还是没有放弃千玺。连一个孩子都比我勇敢，我真的不能再逃避了。”

话音刚落，她便在王俊凯震惊的眼神里弯下了腰，声音不响却像是用了一辈子的力气：

——“对不起。”

——“你和你的妈妈，我真的，非常对不起。”

她啜泣道。

王俊凯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女人慢慢抬起的脸。

“不瞒您说，我也不想来见您，可我更不想让千玺为难，”他的语气平静而疏远，“千玺他很多事情都喜欢放在心里，我和您之间的纠葛是他埋得最深的东西，连提都不敢提。我明白这是他最大的忧虑，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我来见您。”

一顿，他又道，“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原谅您，至少现在我做不到。”

“没关系，”杨潇桦勉强地笑了笑，“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做过的事，也没什么脸来求你原谅。”

王俊凯握在两侧的手松了一些。

“还是……谢谢您养育了千玺，”他的语气中不乏真诚，“也谢谢您，把真相告诉了他。”

她惊讶于他的道谢，许久才道，“你真的很喜欢他。”

“——我爱他。”

他颔首，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眉眼中的坚毅带着专属的柔情，微弯的桃花眼里蕴藏了最亮的星子。

脱口而出后他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道， “您先坐着，我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语毕，王俊凯刚仓促地转身，便听见身后的人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中有股说不出的庄重。

回头，杨潇桦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平直的嘴角出现了几丝真心的笑意，

——“千玺他，就拜托你了。”

王俊凯一怔，尔后站姿挺拔地对着她的方向，鞠了一个躬。

离开时外面原本猛烈的阳光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微风拂过茂密的林荫，天色暗了不少。他们并肩走向住宅区的大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妈后来到底说了什么？”易烊千玺终于将自己憋了大半个下午的问题问了出来。

王俊凯被他之前纠结的表情逗得不行，笑了笑后一五一十地回答，“她向我还有我的家人道歉了。”

对方瞪了瞪眼睛，立马又不安了起来，“那，那你——”

“我说我不会原谅她，至少现在不会。”他打断了他磕磕绊绊的问句，继续道。

易烊千玺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趋于缓和，“你没有勉强自己就好。”

“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然呢？”他斜睨着他，“我妈她做错的事情就应该承担，但你一遇到我的事就总是没底线，我怕你委屈了自己。”

王俊凯只觉得心尖猛地涌上了一股热流，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了吻对方还在说话的嘴唇。

“我要是会觉得委屈，怎么会爱上你，”他对他露出了两边的虎牙，抬手肆意地揉乱了他的头发，“虽然我心里是有些负面情绪，但她毕竟是对你十分重要的人，我会给她最基本的尊重。”

易烊千玺的眸光一动，鼻尖有些泛酸。他上前一把搂住了对方的脖颈，抱得很是用力。

“千……千玺，我要窒息了。”王俊凯佯装喘不过气道。

“小凯。”

“嗯？”

“我想去见你妈妈。”

易烊千玺松开他，认真的浅色的眸子在黄昏的色调了深了几分。

他怔了片刻，道，“现在？”

点头。

“好，”王俊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眼睛弯成了温柔的月牙，“她一定也想见见你。”

二人打的来到郊外的墓园，暮色已经染红了大半个天空，远处的云块相互交映，说不出的绝艳。易烊千玺手里捧着刚才路上买的香水百合，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山坡咽了口唾沫。王俊凯递给他一个安抚般的笑容，便引着他往山上走去。走到半道上时，迎面走下来一个高个的人影，他们自觉地停下，给那人让出一条小道让他先过。经过时那路人抬眸说了句“谢谢”，三个人就此呆愣在了原地。只见那男人比起两年前又苍老了许多，身形难掩佝偻，一双招惹桃花的眼睛早已失去了清明的神色。

是易宪之。

“你们……”他扫了一眼千玺手中的花束，视线停在了王俊凯的脸上，“你回来了？”

王俊凯撇开眼，“嗯”了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易宪之低喃了几声，见他不愿与自己多说，便只是对易烊千玺微微点头表示问好后，继续向山下走去。

“请等一下。”

易烊千玺一把拉住了想往上走的王俊凯，回身叫住了已经几个台阶远的男人。待对方抬头看向自己，他更紧地握住了身后人的手，坚定的声音在山里有了微弱的回音。

“我从不是他的污点，”他说得字字清晰，“我会跟他一起去到更高的地方。”

易宪之怔忪，眼中翻涌着各色复杂的情绪，却又马上平息了下去。晌久之后他推了推眼镜，嗓子嘶哑地开口，“那就拜托你了。”

便不再停留地走下山去。

他们目送他的背影小到无法辨认，这才继续脚下的路。

“你怎么突然想到对他说这些？”王俊凯问。

易烊千玺大声地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声线都跳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