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性的Shiv宝

不可说【03】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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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离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将近十五分钟，天际的云层相互交叠渐变，暮色愈深。王俊凯坐在硕大的皮椅上回过身子看向窗外暗红的天边，在心里默念了三声“三，二，一”后外面果不其然传来了一阵众人整齐的“啊——”的歌唱发声。他有些头疼地点了点太阳穴，将书桌上的纸张收拾齐整后整个人靠坐在了椅子上，左手撑在脸侧，右手手指消磨时间般地在扶手上有规律地敲打着。

 

学生会办公楼前是一片空旷怡人的草坪，校合唱团每到周四的社团活动时间，也就是现在，都会带着成员到这里练习发声。美名其曰在大自然的恩赐里提高音乐素养。所以一般这种时候王俊凯会都会选择前往图书馆的阅览室完成手头上的事情，然而此刻他还迟迟没有动身的原因便是，他在等人。

今天亦是纪检部每周汇报工作的日子，可那个跟他同为高三同班同学的部长却迟迟没来。明明刚放学了就已经不见人影，现在都过了往常约定时间五分钟了人怎么还不到？

 

半阖上眼睑，他的睫毛像翘长的小扇子般在眼下划了道阴沉的弧线，只感到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受。他不禁想到了中午时分被自己匆匆地胡乱几口解决掉的午饭，还有他心心念念一周难得出现几次,特意让朋友刷脸却还是无缘入口的红烧排骨，最后在他神游天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少年平静到看不出情绪的脸。

都说一个人恼怒的时候最容易被人看透，王俊凯自然深谙这点。但当他三番两次想要试图惹恼那个人得到的却是自取其辱般的回应和对方不起波澜的眸光后，他觉得自己内心愈发不爽的同时胸口更像是堵了口气般很是别扭。

 

略显烦躁地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王俊凯刚想起身踱几步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他深吸了一口气，摆出来往常公式化的温和笑脸，压着声线里的不悦说了声：“请进。”

 

可门开后出现的竟是王源一脸鸡贼的样子。

 

想到自己不愉快的午饭经历皆是因他而起王俊凯就觉得笑不出来，他立马敛了笑意，不待见的味道十足，“你来干嘛？纪检部的人呢？”

 

“嘿，瞧你这话说的，”王源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三两步就走到了他桌前，“你当我不跑去打球想来你这儿吗，要不是刚要出教室就被人堵了求着我来给你送抽查用的文件，我才不来呢。” 

他说着便将手中的纸张递到了他面前，“人家说了，你一下午周围温度都低得冻死人，他可不敢往枪口上撞。”

 

王俊凯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晃眼便想到了纪检部部长陈川那双很会审时度势的总是瞎滴溜转的小眼珠，撇了撇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让你跑腿都来。”

 

“哦，他孝敬了我点东西，”王源转过身，向他秀了一下自己鼓鼓囊囊的书包，隐约间某家零食袋的一角露了出来，“不过重点是，作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很关心你嘛。”

 

王俊凯挑眉看向他，一个大写的不相信，“什么？”

 

“所以你是为什么心情不好？”王源像是撞见了千年难遇的奇观一般使劲地盯着他看，“我们总是对任何事情都一副漠不关心又势在必得嘴脸的王主席，会被什么影响心情？还被外人看出来了？”

 

王俊凯被他调侃得难免有些焦躁，板着脸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对方却像没听见一般，白玉般的食指抵着下颚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想想哈，”他眉头拧在了一块儿，道，“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小学弟？”

 

王俊凯低垂着眉眼呼出了口气，双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想看看王源这戏精能演到什么时候。只见桌前的人飞快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后拿出一片“咔擦咔擦”地吃了起来。

“你这事太费脑，我要靠薯片加持一下，”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通透的像明镜似的，“你不会是因为那小学弟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心里不舒服吧？”

 

他下意识地扶在胳膊肘上打着节拍的手指停了停，眸光一凛。

 

王源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小动作，继续吧唧吧唧地说道，“也对，像你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找茬都不被人家care，真的有点伤人呢。”

说着他一脸同情地望向了此时面无表情的王俊凯。

 

而对方只是放下手，起身安静地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进身侧的背包里后，突然抬眸盯着他半晌，如同想起了什么似得冷不丁问了一句，“你有笔吗？”

 

王源一直有随身带笔的习惯，便有些懵逼地将口袋里的笔递了出去，“干嘛？”

 

王俊凯翻开他刚才帮人跑腿交给他的那份纪检部这周“各个班级扣分状况工作汇报”的抽查表，准确无误地在上面找到了对方所在的高二（二）班一栏，然后用黑水笔在该班级总分后面又扣了两分。完工后他抬首看着双眼瞪大的王源，一字一句地说道，“办公室里禁止吃零食，违者扣分。”

便一手顺势背上书包，另一手拿过桌边的围巾，二话不说迈步向门口走去。

 

身后果然即刻响起王源一声暴喝，“我靠王俊凯！！这特么都已经放学了你还算？？！！”

 

他走到门边，按捺住唇角即将泄露的得意，回首看了眼身后的人。

“还有，”他墨色的瞳孔又回归了淡定的神色，看起来却比平时更加漠然，“我只是不喜欢姓易的人而已。”

 

闻言后，王源手中的薯片不禁放了下来，目送他消失在门后的眸子里出现了寥寥几丝悲伤般的无奈。他垂下头看向地面，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入了深秋后的天气已经明显转冷，王俊凯走在通往校图书馆的林荫道里不觉地裹紧了脖颈上深色的围巾。他今天衬衣外面已经加了一件线衫，可还是觉得冷飕飕的。脚步不停地走上台阶，他推开图书馆的玻璃门，跟门口的保卫员点头微笑后向走廊深处的阅览室走去。

周四的放学后是各个社团的活动时间，一般学生们都会前去参加自个儿社团组织的各项活动。所以大概没有比现在的阅览室更安静地方了。王俊凯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绕过整齐摆放的桌椅和书架，想前去自己平常认定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落地窗口，感觉烦闷时还可以打开窗户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向前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只见他平常坐的位置边上竟然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正对着他，垂头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他额前的碎发遮掩了眉眼，只有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是清晰的，顺着挺翘的鼻尖向下是他突起的唇珠和微尖的下颚。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停在原地的王俊凯，和他的眼神相触后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神色寡淡地低下头去。

 

这让王俊凯原本想找另一个地方坐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飞快地走了过去，在他斜对面的位置站稳后，将书包看似不经意却很是用力地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他迅速地一把拉开了桌下的椅子，椅腿和瓷砖地面相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这些都是平时王俊凯最反感别人在自己自习时干得事情，没想到今天他自己倒是一下子做全了。

他坐下后偷偷瞟了一眼易烊千玺的方向，发现对方硬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胸口那股这几天一直堵着的东西貌似更让人难受了。

 

摊开书本摆在桌面上，王俊凯刚看了几行字便觉得心中的烦躁又加重了，眼睛的余光里不时会出现边上易烊千玺穿着白衬衣的身影。想来也奇怪，今天气温骤降，就穿这么一件单薄的校服衬衫难道不冷吗？

他没忍住微微歪过头认真打量起对方来，这才发现易烊千玺轮廓柔和的侧面上的脸色和中午时分比起来更显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他做题的样子很是认真，拿着笔的手却在小幅度地颤抖着，像是在忍着什么。

 

王俊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后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似的伸手探到了窗台上，将窗子拉开了一道几公分长的开口。外面密集的冷风瞬间侵入，吹得易烊千玺手下的草稿本立马翻了好几页。他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寒颤，却也没说什么让对方关窗的话，依旧头也不抬地写写画画。

唇角一哂，他垂脸再次看向了书本，心想看这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连王俊凯都觉得自己杵在书桌上的指尖冰凉，他忽然耳尖地听见旁边的易烊千玺小声地吸了口气，竟像极了一声难受的喘息。他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他，只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笔，手指依然保持着握笔的姿势却迟迟没有动作。他额角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发丝已经湿了一层，牙齿正狠命地咬着下唇。

 

似乎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强忍着的什么变得愈发严重了。

 

王俊凯不觉得皱起了眉峰。他如坐针毡地在椅子上踌躇了一会儿，见对方丝毫没有要向他寻求帮助的意思就起身收拾书包佯装要离开。他斜背着包转身走了几米后悄悄停住，猛然回头便看见易烊千玺已经从刚才端坐的位置上消失不见了。他连忙疾步走了回去，果不其然看到对方正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右手紧紧地捂住胃部，浑身缩成了一团。

 

“喂，”王俊凯只觉得嗓子发干，下意识地唤了他一声，“你这么难受干嘛还忍着？”

 

易烊千玺背对着他，单薄的衣料包裹着他颤抖的背部，看起来格外瘦弱。

却没有回答。

 

王俊凯见他如此，犹豫了几秒后不耐地“啧”了一声，便上前动作利落地将右手强行伸到对方膝盖下方，然后一用力就将缩在地上发颤的少年打横抱了起来。他这一串连贯的动作令易烊千玺一下子慌了神，原先的疼痛似乎被吓走了一半。

估计是因为之前已经花费了太多气力所以他挣扎的幅度不大，并未对王俊凯向外走的步伐造成什么的影响。

 

“去医务室。”王俊凯毋庸置疑地说着，垂下眼睑扫了一眼怀里男生尴尬又苦痛的脸，发觉他一向平静的眸子终于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我……我就是胃痛，老毛病了，”易烊千玺僵硬着身子，靠在对方胸前不知如何是好，“忍，忍就没事了。”

 

而王俊凯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心无旁骛地继续走着。易烊千玺努力扬起头想跟他说话让他放他下来，柔软的发梢蹭上他的下巴，竟使他原本平和的心跳跟着莫名其妙快了几下。他环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脚下一步未停地来到了边上教学楼里的医务室。

那儿的值班老师见况，立马指挥他将易烊千玺放到帘布后的病床上，顺手一拉窗帘便将他隔在了外面。王俊凯皱着眉头缓了口气，四处打量了一番，强烈的消毒水气味惹得他厌恶地咳嗽了一声。他明白自己可以走了，但秉持着“关心同学的主席才是好主席”的固有原则他还是在偌大的医务室里找到一角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女老师才从帘布后走了出来，见王俊凯还在外面坐着她脸上有惊讶一闪而过。她自然是认得王俊凯的，以前也有过几次是这个学生扶着体育课上受伤的男女同学来这儿，但往往都是放下就直接走人了。

 

“你朋友没事了，”她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抬头对自觉跟上来的王俊凯说道，“我给他开了几片止痛药，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她随手翻开了桌上的学生登记册，扫了几页后开口念叨道，“……果然已经第三次了。”

 

“什么？”

 

“这已经是他这两个月第三次来这儿了，”她对他解释道，“前两次也是他同学带他来的，说他趴在桌上胃疼半天了。不过都没有今天这么厉害，可能是天冷吹风了吧。”

 

王俊凯心里“咯噔”一声，他想到了阅览室里那扇被自己打开的窗门，而那时就已经难受不已的易烊千玺却什么话都没说。

 

“这孩子也挺厉害的，”那女老师有些心疼地叹了一句，“他这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以前也是一痛就忍着，但这种东西怎么能靠忍呢？”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不需要联系他的家长吗？”

 

“被他拦了，说家里人忙不想让他们太操心，”她手上的笔一动便又在登记册上记了一笔，“还说自己下次会注意，但这不又进来了吗？”

她絮絮叨叨地说完后抬首看向站在一边一脸深沉的王俊凯，“你要是没其他事可以先走了，这里有我守着呢。”

 

王俊凯这才回过神来，嘴角挂上了往常谦逊有礼的微笑。他对着她欠了欠身子，说了声“辛苦老师了”便转身迈开步子，却在打开门感受到外面的低温后又停了下来。他在原地顿了半晌，眉头蹙了蹙又松开，终是回过身对着一脸困惑的中年女人笑了笑。

“我还是跟他打声招呼再走吧。”他道。

 

得到她的应允后，他快速走到帘布后面，便看见了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易烊千玺。只见他已经摘下了眼镜，清秀的面颊显露无遗。他额前的碎发散到了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细密的睫毛低垂落下了一小片阴影。王俊凯驻足看了一会儿，呼了口气后抬手将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然后悄然上前将它放到了易烊千玺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退出去的少年不知道的是，他转身离开的下一秒刚才一直熟睡的男生便睁开了眼睛，本该透澈的眼里却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雾。他偏过头便发现了那条被人特意留下的围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在凝视了几秒后断然别开脸，蜷起身子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