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性的Shiv宝

不可说【04】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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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华礼堂。

 

安华高中一年一度的学生会改选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各部门的当职部长和竞选者依次上台演讲，再由各个班级派出的代表和教职工团队一起投票选出最合适的人。

 

随着自己的演讲稿落下尾音，王俊凯一直笔挺的站姿终于松懈了下来。他唇角上扬地对着台下鼓掌的众人鞠躬，弯腰的时候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他清俊的眉眼，亦掩盖了后面随即冲破了笑意的冷漠。他脚下生风地走下了台阶，所过之处皆传来女生们交头接耳的低语，于是他侧过脸递给了她们一个得体的笑容。

 

他来到了礼堂后头的候选区，见早早完事的王源已经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发呆了，便走过去在他身边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王俊凯靠着坚硬的椅背，随手将齐整的领带扯松后面色冷淡地远远观望着台上的人眉飞色舞地演说，右手手指停在大腿上无意识地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节拍。

 

王源眉头微皱地扫了一眼他的动作，放空的眼神有了焦距。

“——我说，”他没什么底气地开口，少有的情绪不高，“你就这么想走？”

 

“不然呢，”对方没听出他话里有话，随口答道，“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王源眉头蹙得更紧了，他转过头看向明显心不在焉的友人，食指交叉地随意摆在腿间，道，“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想离开吗？”

 

被他难得的正经语气夺回了注意，王俊凯偏过头便看见了王源一脸窝火的样子。他有些讶异地盯着他，揣测他无头无尾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后他才收回目光，瞳色深了几分，“你又知道了？”

 

见他承认的如此爽快，王源嫌弃地对他挥了挥手。

“你对所有事情都一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无所谓样子，却独独对连任这么执念。主席这位置威风是威风，但多累啊，你偏偏抓得这么紧，还为了屁大点事去找一个学弟麻烦，”他斜着眼看着他，“我随便问问宣传部那边的人，就知道了。”

 

“噢，”他轻应了一声表示在听，接着风轻云淡般地呼出了口气，“没错，我是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顿了顿，王俊凯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翻滚而上一层溢于言表的厌恶，“在那个人身边多待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他压着嗓子如是说道。

  

王源张了张口，像是想为对方口中的“那个人”说点什么，可话都到了嘴边又被他悉数吞了回去。他苦笑了一下，颇无奈地摊手应道，“算了，你自己开心就好。”

为了缓解他们之间突然沉重的气氛，他又恢复了平时没心没肺的模样。他伸出手一把勾住了王俊凯的脖子，凑到他身边略带挖苦地说道，“不过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你要是碰到了什么让你离不开的人可咋整啊？”他嚼着一口假模假样的东北腔，操碎了心般地调侃道。

 

“好笑，”王俊凯嗤了一声，便抓住他的胳膊，硬是将它从自己脖颈上掰了下来，

 

——“不会有这样的人的。”

 

王源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没忍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杏眼里全是对方看不懂的狡黠。

“这就难说了，”他干咳了几下想压抑住自己喷薄而出的笑声，手一动就从身边的背包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纸张递到王俊凯面前，“这是之前文娱部给我的今年新年晚会各班和社团上报的节目单，过段时间就要进行第一轮筛选了，要不你去看看？”

 

王俊凯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纸，皱眉道，“这不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去凑个热闹，添点生活乐趣嘛，”王源理所当然地说着，将节目表往他怀里塞，“你看看有哪些节目，或许就想去了也不一定啊。”

 

王俊凯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毛骨悚然，便赶忙起身拎起身边的书包走人，“我先撤了，待会儿结果出来要找我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他转身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背上传来书包拉链被迅速拉开又合上的声音。回过头，王源正笑容满面地站在他身后，原来拿在手里的节目单不知所踪。

“好的主席大人，”他装模作样地对他敬了个礼，“拜拜主席大人。”

 

王俊凯一脸莫名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笑的这么恶心绝对没好事。

 

 

礼堂外面早已夜幕四合，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惹得王俊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将围巾系得更紧实一些，一探才醒悟过来自己脖子上根本就空空如也，风一直在往领口里灌。扶额，他这才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同情心泛滥，把围巾留给了一个不讨喜的家伙的感人事迹。这几天他一直在忙改选的事情，早就将此事遗忘到了九霄云外，结果那位学弟也没有想把围巾还给他并向他道谢的意思？？

 

他耳边不禁响起了一声夸张的“excuse me？？？”。

 

好吧虽然那人会进医务室也多半是他害的。

 

其实至今王俊凯也不明白他那天怎么就会阴差阳错地打开窗户，做出这种降低自己智商的幼稚举动。学校里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他都会选择眼不见为净，更不会自己凑上前去。

 

他只觉得原本条理清晰的脑子忽然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估计是被风吹得整个人有些凌乱。他走过树丛，四处飘散的落叶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正好掩盖住了他内心不明所以的叫嚣。他埋头两步并成一步快速走着，下巴险些碰到了锁骨，直到他听见了不远处的教学楼里传来节奏激烈的音乐才抬首向前方看去。

 

路道旁边正是学校的艺体楼，平常会传出各式各样的旋律并不奇怪，但在周末的夜晚还有这些声响就颇为特别了。

 

王俊凯又往声源走了几步，发现一楼舞蹈室竟然还亮着灯。他没忍住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好奇心继续前行，在大开的教室门口停下朝里面望去。

只见宽敞的教室正中央有个身穿黑色卫衣的清瘦背影正在随着强烈的乐点舞动着。那人的腰杆挺直，起落之间舞步干净利落，随着节奏的改变他身体的每个衔接点都毫不放松，刚劲有力的动作里夹杂着恰到好处的柔软。

 

那人的衣着简单沉闷，可他的每个舞蹈动作都使他身上带光，叫人愣是移不开眼睛。

 

一曲终了，他走到了边上的座椅处拿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王俊凯这才回过神，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他对面的镜像上想一睹对方的真容。

 

被汗浸湿的碎发贴上他运动后通红的面颊，温软的侧面轮廓温和，挺翘的鼻尖和唇上微微突起的唇珠无不在气息热烈地告诉他他的身份。王俊凯难以置信地将对方上下来来回回看了个遍，最后他的眼神一转便看见了镜像反射里那个站在门后，只露出了半边脸，却写满了目瞪口呆的自己。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教室里早已没有了人影，他怔了怔刚想收回视线便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平淡的问候。

 

“你怎么在这儿？”

依旧是那处变不惊的酥糯音色。

 

易烊千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外面的走廊里。他套着件宽大的外套，背着双肩包，额前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王俊凯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个做了坏事后被当场抓住的小学生，竟莫名其妙地说不出话来。他难掩尴尬地与易烊千玺对视了一会儿，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对方没戴眼镜，清浅的琥珀色眼里像是有一片不起涟漪的湖。

 

“刚刚跳舞，戴眼镜不方便。”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易烊千玺开口解释道。

 

王俊凯微愣，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抬手掩了掩嘴角。

“……我看这边灯还亮着，以为谁忘关了，就来看一下。”

侧过身，他斜睨着对方，强装正经地说道，“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

他转过身还没迈开步子，便听见身后的人来了这么一句。淡然地回身，王俊凯挑起半边眉毛看着面前半垂着脸像是在犹豫什么的易烊千玺，手心不停地冒汗。

 

“那天……谢谢你带我去医务室，”易烊千玺抬头看向他，似是经过了好一番心理斗争，眼神倔强却不乏真诚。他小声地吸了口气，嘴唇抿了又抿，这才嗫嚅道，

 

“……学长。”

 

不同于之前在食堂里的那声充斥着嘲讽和些许挑衅意味“学长”，易烊千玺这次说得纠结而艰涩。

 

王俊凯听闻后呆愣了片刻，见对方把一个寻常的称谓说的这般别扭一下子没绷住就轻笑出了声。

“你要是真不习惯这样叫人，”他赶忙整了整翘起的嘴角，可音线里的笑意却怎么也盖不过去，“还是别勉强了。”

停了一下，又道，“那天算是我不对在先，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空荡的走廊里兀地刮来了一阵冷风。可能是因为刚跳完舞身体还热乎着却被突袭的缘故，易烊千玺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可他很快又站得比刚才更加笔直。

王俊凯盯着他看了半晌，视线从他热度未消的脸一路溜到了他空荡的脖颈处，上面原本细腻的皮肤因为室外的低温已经出现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我之前留给你的围巾还在吗？”

他忽然问道。

 

他话音刚落，易烊千玺就连忙拉下左边的书包带子将包揽到了胸前，打开后小心地翻了一下便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折叠整齐的围巾。

“不好意思，”他抱歉地将它递到了王俊凯手里，手指无意地碰触到了对方的手，“这几天我都忙着练舞，一直没时间把这个还给你。”

 

感受到了易烊千玺手上比自己低了几分的温度，王俊凯不带犹疑地上前将自己刚刚敞开的围巾迅速地戴到了对方的脖子上。他故意垂下眼，对此时易烊千玺脸上惊讶的表情视若无睹，严肃而认真地在围巾上打了个简单的结。完后他退了一步，见此时自己的围巾已经安稳地围在了对方脖子上，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秀气的脸后，王俊凯心里蓦地泛起了一阵奇怪的的柔暖。

“我围巾多的是，还是先给你这个总要去医务室的戴吧，”他不可置否地说道，“等你哪天自己戴了，再还给我也没事。”

 

易烊千玺沉默不语，半合的眼帘上细密的睫毛轻颤着像是在掩饰不安。他的手不禁扶上了脖子上的围巾，停了一会儿后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过了良久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又一次抬起了下巴，碎发下的眸光清亮。

 

“——谢谢。”

他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颊边的梨涡瞬间沉陷，含笑的眼下出现了温煦的卧蚕。

 

那一刻，王俊凯清楚地在易烊千玺透澈的眼里看见了目色柔和的自己。恍惚间他听见了“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竟像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