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性的Shiv宝

梦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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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上升真人#

>>>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

『十』                                           

这是他第七次看手表了，深色鸭舌帽下的眉头也随之紧紧皱了起来。已经超出约定时间将近二十分钟，游乐场门口等待检票的人愈来愈多可跟他约好的那位仁兄却迟迟没有现身。亏他昨晚太兴奋几乎没怎么睡，今天还起了个大早出门。

他有些焦躁地在人群里跺了跺脚，来来往往的游人快要把他淹没了。

 

在他要第八次抬起手腕的时候手机终于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深吸了一口气后滑开屏幕，佯装平静地问道，“你到哪儿了？”

 

“抱歉啊千玺！！”电话那边的人先是一阵猛烈的道歉，再是弱弱地解释说，“昨天作业写的晚……今早不小心睡过头了。”

 

“没事，”他压着语气中的不耐，继续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才刚到，你人在哪儿？”

 

“我到门口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轻了些，像是本人此刻正在四处张望，“所以想问问你的位置。”

 

“我在正大门这边，我今天穿了——”他垂头审视自己的衣物，打算一五一十地说。

 

——“Hey，千玺。”

 

少年低沉有力的音线从他身后响起，几乎和手机里的声音同时传到了耳边，打断了他的陈述。他右手保持着接听的姿势，愣愣地转身后便撞进一双清亮的眼里。虎牙少年戴着和他同款的帽子站在人群中笑着对他晃了晃手机，放进口袋后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

 

“你……有点快啊。”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他竟然如此迅速地找到了他，他瞪大了眼睛。

 

那人倒也不谦虚，上前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微微侧过头，他的唇角贴上他耳廓，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亲密友人在低语。

 

“那当然，”少年笑的眼底溢满了光，压低的声线里却全是飞扬的得意，

 

 

——“谁叫我总能一眼就认出你呢。”

 

 

近乎缓慢地，他面颊颇显稚嫩的轮廓渐渐变得深邃，眼里属于年少的轻狂也在消褪。身后的景色在不断变换，似乎是回到了那日清晨只被光线覆盖了一角的病房里，他站在门边，背对着他的脊背挺直而宽阔。

他吟诗一般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回过头时脸上柔煦的笑意温热了他的心房，

 

——“我知道你，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往上升，有什么东西在空中拉扯着他。他挣扎着努力瞪大眼睛往前看，前面模糊的人影又一次清晰了起来，

 

 

是那个人。

 

他终于，能叫出他的名字了。

 

 

王俊凯站在淡色的篱笆边，早晨温和的光线在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圈。他洁白的领口被风吹乱，胸前的戒指明亮而耀眼。

他依旧微笑着，虎牙孩子气地露在外面，眼睛弯成了好看的上弦月。

 

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得透明。

 

易烊千玺想要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他向前伸出手想抓住他——

 

 

——他抓住了。

 

 

“千玺！”

 

却是王源的声音。

 

他瞬间睁开眼睛，雪白的房间刺的他瞳孔一阵尖锐的疼。适应了一下光线后他定睛一看，只见王源肿着双眼睛坐在他的床边，而自己的手正好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总算醒了，”王源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你之前突然就昏倒了，简直被你吓出老命。”

 

易烊千玺怔楞间下意识地往窗户看去，外面漆黑的夜色逼的他呼吸一滞。他赶忙踉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动作幅度过大使原本扎在左手上的输液管飞了出去，手背上顿时多了几个殷红的血点。

王源被他突然的起身吓住了，直到他已经套上鞋子才反应过来，慌忙拉住他斥责道，“千玺你这是要干嘛？医生嘱咐过你今晚要留院观察哪里都不能去。”

 

他仿佛没听见他的斥问，反过来更紧地抓住了的王源的手臂，沙哑的声音里全是焦急和恐慌，“现在，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十点了吧……千玺！”

 

见原本抓着自己的人已经飞奔出门，王源立马跟了上去。易烊千玺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身子虚的不行，不一会儿又被对方挡住了去路。不等王源开口，他再一次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与他对视的琥珀般的眼里已经有了恳求，

“王源儿，快带我回去。”

紧抿的嘴唇苍白。

 

“可——”

 

“他在等我，”他飞快地打断他，手下的力道愈来愈紧，喑哑的声线里不知何时染上了哭腔。微微停顿后，他更加坚定地出声道，

 

 

——“王俊凯他在等我。”

 

 

 

『十一』

王源的车被门口保安以“深夜不允许未登记车辆入内”为由拦下来的时候车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是23:43。顾不上旁边的争吵声，易烊千玺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尽全力向路径深处跑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用力地奔跑过了，心口处奋力的搏动如同一个人绝望的叫嚣。夜晚的风微冷，灌进他嘴里的空气好几次呛的他几乎背过气去。他觉得喉咙干涩的要裂开来了，眼睛也酸疼的要命，胸口更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可是他不能停下来。

他怕停下来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那个比他高一些，年少时总喜欢拿身高跟他开玩笑，被反击后又总是喜欢装受伤地坐在角落里种蘑菇，等他跑去安慰他时又会递给他一个大到不行的笑脸的人

他握紧了双手，脚下的步伐迈的更大了。

 

 ——那个很爱笑，明亮的眼睛总是弯成两个月牙，虎牙和脸边的猫纹挤在一块儿，明明拥有最孩子气的笑容却出奇的坚强成熟的人。

 

 他试着屏住呼吸，只想让脚步更快一些。

 

 ——那个总是会温柔叫他千玺的人。

 

 胸口处的疼痛更甚，他清楚看见了自家房子在路灯的照耀下的轮廓。

 

……那个他爱了十年，还想和他共度更多十年的人。

 

 ——“王俊凯……”

 

他终于停了下来，在彻底喘不上气之前大声叫出了前方明亮的灯光下背对着他站立的人的名字。弯下腰双手扶膝，他大口着喘着气，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他深埋下去的眼眶中涌了出来，滴落到地上时晕开的尘埃他看的分明。

 

像是被吓到，那人身形微震，转身看向他的眼里似是有暗涌的波涛。在目光触到他身形的那一刻却又像是认命一般，悠悠地笑了起来，一如当初的宠溺又无奈。

 

“你回来啦，千玺。”

他如是说道。

 

易烊千玺并没有接话，他调整好呼吸后直起身子，望向对方的眸子里有太多情绪杂糅在一起，

 

“王俊凯……”

他哽咽了一声，又唤，

 

“……小凯。”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虎牙微露地说道，“我在。”

 

易烊千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里透着不敢相信，“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说你已经，已经……”

他嘴唇颤了颤，说不下去了。

 

王俊凯脸上的笑意不变，口气轻松的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他伸出手指探向他的脸，想帮他抹去脸上自己都不知晓的水渍，

 

“五月二十号要一起过，我可不想食言。”

 

可他的指尖竟直直穿过了他的皮肤，如同空气一般。

暗自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心，他阖下眼睑看着己无法碰触到对方脸的手指，嘴唇抿了抿后将手放了下来。

 

“对不起啊千玺，”他露出一个懊恼的笑容，“我的时间好像要到了。”

 

易烊千玺冲上前想紧紧地拥抱住他，可原本应该迎接他的怀抱却变成了他身后冰冷的空气。他回过头，眼看着灯光下依旧笑意柔和的王俊凯清晰的轮廓开始慢慢隐约了起来。

 

——“千玺。”

 

他一如往常地叫他的名字，桃花般温和的眼里有不舍却依旧含笑，

“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我为你做的那首曲子，你喜不喜欢。”

 

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琢磨这个，易烊千玺想都没想就拼命地点头。他此刻更迫切地想大声叫嚷，可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着眼睛一块酸疼的要命。

 

“我想也是。”王俊凯似乎是松了口气，眼里的笑意也深了一些，“你这人从小到大嘴都硬的要命，要是能更坦诚一点就好了。”

 

“小凯……”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叫着对方的名字，下一秒喉口却又痛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情都喜欢窝在心里这点也是，真的很烦人，”他皱了皱眉，调侃般地絮絮叨叨，“你总要给身边的人和你一起承受的机会吧，千玺。不要把自己压垮了啊。”

“你马上又能跳舞了吧？我好像从来都没怎么好好夸过你，但你跳舞的样子真的超级帅。”末了又加一句，“我很喜欢。”

“千玺……”

 

他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刚出口的声音却突然弱了下去，连同他的身体一起，仿佛要一起消逝在空气里。

易烊千玺死命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干瞪着眼睛对王俊凯挤出一丝笑，随时都会崩塌的嘴角和梨涡还在努力维持对方最喜欢的样子。

 

 “还有啊，千玺，”

 王俊凯的声音已经不甚清晰，他整个人在变得透明却依然笑的如同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能灼热阳光。

 

——“我一直都觉得，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彻底融化在了身后的夜色里。

易烊千玺先是在原地怔了半秒，紧接着他疾步到刚才王俊凯站立的地方疯了一般地四处查看，

 

“王俊凯……”

 

他对着空气呆愣地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王俊凯！”

 

他叫的更大声了，环顾四周的脸只有被风声回应。

 

 

——“……王俊凯！！！！！！”

 

『十二』

他从未听过自己这般歇斯底里地叫声，连带着头部一阵剧烈的抽疼。抬起胳膊环住头，他想靠闭眼咬牙来缓解疼痛。

 

好像这样过了很久，原本安静地环境变得嘈杂了起来，他耳边忽然出现仪器的哔哔声，周围不断响起来的混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什么人喜极而泣的声音。

 

 

他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可这次他却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重，仿佛他已经睡了很久。

 

 

迎上近乎刺眼的灯光和空气里强烈的消毒水气味，他疑惑的同时只好频繁地眨眼适应明亮的光线。在看见人影之前他先是听见一声尖利的“医生！！他醒了！！！”然后便是好几把椅子同时退开的声音。

 

“千玺！！”

 

“易烊千玺！！”

 

“哥哥！”

 

他眼睛睁的更大了。

 

——等等……

 

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弟弟的脸，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一看到他就有泪水从乌溜溜的大眼里涌了出来，“哥哥！！”

他刚叫唤了一声就被他的母亲拉了回去，换来一声带着哭腔的斥责，

“楠楠你别整个人扑上去，看把你哥吓的。”

 

他脑子有些迟钝地转着，想知道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却发现手臂一阵酥麻。眼尖的楠楠立马出声，“哥哥，你是想坐起来吗？”

 

他点了点头，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一旁的王源立马凑过来扶他，漂亮的杏眼也是红肿的。

 

“王……王源？”他试着发声，声音低哑还有些模糊不清。他仔细看着床边每一个人的脸，努力辨识他们，“爸，妈，楠楠？”

 

王源含着泪激动地点头，他的家人眼里也全是泪光。

 

易烊千玺扫视四周的目光没有收回，他在找另外一个人，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像想起了什么，他惊慌地看向自己的左手，在认清中指的银戒上清晰的“K&J”时才松了口气。

之前的记忆开始疯狂地袭来，他们在回家途中出了车祸，然后……然后王俊凯那个傻子竟然扑到副驾驶座来抱住了他！

 

“王俊凯人呢？？”联想到之前的梦，他音调猛地高了起来，整个人紧张的不知所措，“他还好吗，他在哪儿？？”

目光灼灼地直指王源。

 

被他瞪着的人先是不安地看向地板踌躇了一会儿，再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没事，就是……”

他停了下来，尔后走到他床侧坐在了边上，双手在大腿上抹了几下像是在擦手心的汗。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千玺？”王源淡淡地发问，如同安抚他一般，“你伤的并不重却迟迟醒不过来，连王俊凯那个伤的比较厉害的都快好了你却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顿了顿，他继续，“医生说，是你自己不愿意醒过来。他说因为你的梦比现实更让你感到舒适，你不想要承受现实所以宁可沉溺在梦境里。”

 

易烊千玺一边听着，一边垂眸想了想。的确，出车祸时王俊凯在他耳边呢喃了几声后就没了声息，当时的他以为要失去他了，痛苦和悔恨交杂在一起让他昏死了过去。而梦里的自己醒来时对过去都一无所知，真的来的快乐舒适的多。

 

“医生说你可能会再睡一个月，三个月，一年，甚至十年，直到你自己愿意走出那个梦愿意醒来为止。”王源对他笑的有些勉强，“但是王俊凯那厮不乐意了啊，他说你跟他有过约定，你和他都不能食言。”

 

易烊千玺眼底温热地抿紧嘴唇，没有答话。

 

——“所以他就去找你了。”

 

对上他震惊的眼，他道，“他去你的梦里找你了。”

 

“什……什么？”

 

“以他个人的思想意识进入你的梦里引导你，医生是这么说的。”王源耸了耸肩，“而且他不能告诉你你其实在做梦之类的，不然你的大脑意识会承受不了。你必须自己发自内心地想要离开，想要走出来。”

 

“那如果我一直走不出来呢？”

 

 “他在你梦里停留的时间有个期限，一旦他的停留时间超过了这个期限，他就会被迫抽离出来，”王源叹了口气，“对他自己的脑子会有一定的伤害。”

 

易烊千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发问，“你们就真的让他这么做了？？都不拦着他发疯？？？”

 

“你最了解王俊凯的吧？” 王源没忍住小小地吐槽了一声，“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易烊千玺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那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儿？”

 

王源不作声地抬起眼眸，看向他的眼里有些许的躲闪和不忍心，半晌之后才说道，“其实他早你一段时间醒的，可是，”他小心翼翼地看瞅着他，咬了咬牙才继续，

 

“他……他不记得我们了，千玺。他什么都不记得，连他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易烊千玺呆滞地看着王源红肿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怔楞地表情，竟有些天意弄人的意味。

  

“千玺啊。”

 

王源如是说道，

 

 ——“他已经，不是你熟识的那个王俊凯了。”

 

 

 

『终』

易烊千玺再一次见到王俊凯的时候，对方正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如餍足的猫咪一般闭着眼睛晒太阳。热烈的光线洋洋洒洒了他一身，纤密的睫毛微阖，在脸上投下了细小的阴影。

 

看起来竟有点不真实。

 

他被王源搀扶着走进他的病房时就看见了这个场景，对方微微勾起的唇角下洁白的虎牙刺的他眼睛蓦地发酸，硬是差点落下泪来。

 

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他睁开眼，睫毛在空气中划开一道弧线。然后近乎缓慢地，他侧过脸看向他们。

 

他的目光先是停在了王源身上，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打招呼，“Hey，王源。”

递上一个不好意思地笑。

 

王源微笑着点了点头。

 

尔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易烊千玺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

那双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被撒进了细小的星子，看起来温柔而深邃。

 

王俊凯专注地盯着他看，眼里出现了刹那的迷惘却又立马平息了下去。

 

易烊千玺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继而有些蹒跚地走到他面前，伸到他眼前的手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你好，我是——”

 

 起初只是一句细小的低吟，轻到近在咫尺的易烊千玺都没有听清。他止了声疑惑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只见此刻他笑的温和而笃定。

他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嘴角全是对方熟悉的笑意。

 

——“千玺。”

 

如同七弦琴般的低沉嗓音，像极了夏季绕过繁茂枝桠的微风，凉适中又全是温暖的味道。

易烊千玺的手就这么呆愣得停在了空气中，直到王俊凯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带进了怀里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听见了什么，

                                                                                    

——“千玺。”

 

他又唤了他一声，环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紧了，

 

 

 

>>>“千玺，我认得你。”

——那当然。

——谁叫我总能一眼就认出你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