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性的Shiv宝

归念【12】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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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当两件重要的东西相互冲突时，你会怎么取舍？

我早就做出了选择。可我认为无法取代的东西，先放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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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见到易烊千玺走进来，杨宛清正好放下了电话。其实早在对方进门时她便已经听到了动静，于是迅速地结束了通话，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易烊千玺在北城的公寓还在装修，暂时回到了家宅居住，他目不斜视地经过了饭厅，正打算上楼，被坐在位置上喝粥的杨宛清叫住了。

“吃早饭了吗？”她问，“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易烊千玺扫了一眼餐桌，上面的早餐样式很是丰盛，中西结合，显然不是只为她一个人准备的。他停顿了片刻，有些不情愿地走到女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还吃得惯吗？”

 

他喝了一口山药粥，“嗯。”

 

女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道，“你昨天去哪儿了？”

 

“朋友那儿。”

 

杨宛清不再多问，她从旁边的碗里拿出一颗白煮蛋，笨拙地剥着。待她剥完，易烊千玺一碗粥也见了底。她赶忙检查了一下，确认凹凸不平的鸡蛋上没有剩余的蛋壳后递给了正要起身的对方。易烊千玺见她这么热切，只好接过，一口接一口地吃完了。

 

“你是去见他了吧，”见易烊千玺起身，她道，“他这几个月状态一直不好，见到你是不是很高兴？”

 

易烊千玺将椅子推到桌下的动作一顿，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杨宛清的脸上，见她一脸亲切后扶在椅背上的手不由地握紧。

“你答应过我，”他沉下声，“不会再妨碍我。”

 

女人脸上的笑容不变，“是，我答应过你。”

 

得到她肯定的回应，易烊千玺才转身上楼，身后再次传来杨宛清的声音，“你晚上的衣服已经烫好放房间里了。”

 

听到易烊千玺一声“嗯”，杨宛清又拿起桌上的碗吃了起来。她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一直在喝粥，并没有去夹菜。

“……我只是帮你认清现实罢了。”

她淡淡地自言自语，眼里充斥着近乎冷漠的促狭。

 

 

夜幕降临，王俊凯望着保姆车外华灯初上的街景，抬手扯了扯领口的黑色领结。伊安听说他要去公司的任职晚宴后并不惊讶，像早就料到似的让Luna拿来了一件熨烫过的正装，全黑，修身，带领结，外加一颗太阳造型的水晶胸针。

西装正好是王俊凯的尺寸，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制的。

“你知道我肯定会去？”王俊凯穿上后不禁问道。

 

他的经纪人难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了好一会儿才道，“做好准备才能万无一失嘛。”

 

王俊凯在心里“嗤”了一声，估计是董事长早就跟伊安商量好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拉他下水。

不过也是，他今年已经借口推掉太多公司的应酬场合了，这次给那个副董事接风洗尘的宴会估计整个公司的艺人都会去，他再不去怎么都有点说不过了。

无可奈何地接连叹息，王俊凯拿出了手机，给标着千玺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干嘛？”

 

对方几乎是秒回，传过来一张王俊凯睡觉时张着嘴巴流口水的照片。

 

王俊凯立马不淡定了，手指一阵乱敲，发了“？？？？？？？？？”过去。

又道，“你什么意思，发我黑图是要打架吗？？？”

发完又想起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拍的！！”

 

“不是你问我在干嘛吗？”易烊千玺不咸不淡地回复了一句，明显王俊凯最后一个问题太过白痴他不屑回答。

 

“……”

 

“我在看这个。”

 

“……你不会是在想我吧？”

 

“是啊。”

 

“……”

你可放过我吧。

 

“你呢，你在干嘛？”对方问道。

 

王俊凯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易烊千玺自己在去出席SUPERIOR任职晚宴的路上了，昨晚说的那么坚决，马上就打脸实在有失风度。

“我在外面，有点事。”

 

易烊千玺没有追问，他显然也在忙什么。

“感觉我们两个都好忙啊，最近还能碰头吗？”

 

对着手机笑出了声，坐在副驾驶的伊安回过头奇怪地看了王俊凯一眼。他立刻正襟危坐，一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样子，“我这几天也要开始演唱会的排练了，估计要周末才有时间溜出来，要不周五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知道有家餐厅很不错。”

他看了眼日期，今天还是周一，愉悦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

 

对方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不会又是那家川菜馆吧？”

 

王俊凯险些把手机扔出去，“我也知道不少高档的地方好吗？？？？”

 

“好，地方你挑，不见不散。”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将上面的每一个字嚼碎了又重新组装，读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地收了起来。短信的最后四个字瞬间安抚了王俊凯惶惶却不自知的内心，让他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

伊安借着外面亮了又暗的光线，从后视镜里辨出了后座上男人弯成月牙的眼睛，那人的虎牙差点和猫纹凑到了一起，笑得没有半点偶像包袱。他不禁有些感慨，他有多久没见王俊凯笑得这么真心又放肆了。

伊安张了张口，终是没发出一个字音。

 

 

锦越大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一直是这家五星酒店的招牌，椭圆状的餐厅四周由透亮的落地窗拼凑而成，站在窗边长廊上低头能俯瞰万家灯火，抬首能眺望无际星空。此时这家餐厅显然没有在正常营业，提供自助餐的银色容器在长桌上一字排开，各色甜点小而精致，整齐地摆放在多层的欧式骨瓷盘上。餐厅里的人各个正装出席，除了一些面貌普通，大腹便便的中老年人外不乏一些年轻面孔，各个长相气质出挑，都是最近电视剧和电影里的熟脸，是SUPERIOR的艺人们。当然这种晚宴主要目的就是社交，打好关系基础，什么食物啊都是次要的。在一边埋头吃得起劲的王源自然深谙这点，他本来压根不想出席这种过过场子的晚宴，无奈这家酒店的甜品很有名，他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抿了口先前从侍者托盘里拿来的香槟，王源往人头相对密集的方向看了一眼，杨宛清正领着易烊千玺在跟几个老头打招呼。她穿着一件深色的旗袍，头发挽成了一丝不苟的发髻，妆容清淡，却透着一股不可冒犯的雍容味。

想到今早自己对她的形容，王源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他向来很会猜人心，可这位女董事长在想什么他却半分都猜不出来，比如这次晚宴，其实原定时间在上周，却一拖再拖，像是在为了追赶谁的档期一样。

 

……档期？

 

王源皱了皱眉头。

 

不会吧？？？？

 

他特意放下盘子，眼神在整个餐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他这股不安的来源。

 

回忆起前几天那位仁兄着实不怎么讨喜的举动，王源感到一阵恶寒。他对那家伙和易烊千玺之间的纠葛了解的并不多，易烊千玺不说，他也不会特意去挖人隐私。他和千玺是大一时的室友，常春藤的名牌商学院里亚裔虽多，会说中文的却没几个，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朋友。王源的家庭还算是富裕，家里没给他什么压力，虽然课业繁重但是偶尔也是会划划水，参加参加派对之类的。可是易烊千玺却跟他完全不同，竞争惨烈的商学院里竟然能爆绩点不说，还跨专业去修了一个数学。王源一开始以为是这家伙智商爆棚，精力旺盛，学什么都轻而易举，但渐渐地发现并不是这样。

易烊千玺学的并不比他轻松，这从他每天在图书馆待到凌晨就能看出来……

 

他似乎在故意用学业填充自己所有的时间。

 

大学四年，王源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易烊千玺却一直形单影只。外国的女生也不瞎，易烊千玺虽然是清瘦了一点，还有枚形影不离的戒指，但那张脸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于是在这样百分百都是倒追的情况下，易烊千玺仍然不为所动。

 

……难不成这家伙喜欢男生？？？

 

可是也不对呀，国外同性文化哪怕是他们大学时期也比国内奔放的多，易烊千玺却明显无动于衷。

 

——所以是个天生的x冷淡吧。

 

这是王源最后得出的结论。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并不影响他对易烊千玺的崇敬之情，双学位就先不说了，对方虽然看似是个书呆子但是社交技能却完全没有落下。每次两人一起去学校组织的招聘会时，王源以为自己已经够能说了，但仍旧是二人间相对弱势那个。易烊千玺总是抓紧一切时机跟对方的HR侃侃而谈，长年累月泡在图书馆的书卷气全然内敛，摇身一变成社交达人。

某方面讲真是一个天生商人。

 

与易烊千玺交友多年，王源自以为对这位朋友的性子也算摸得清楚了，看似冷淡实则慢热，混熟了其实也是个心热的男孩，只是能让他在意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绩点，实习，工作。

再然后，那个名字就出现了，可以说令他谈其色变的名字。

 

——王俊凯。

 

会发现这点实属偶然，王源倒宁可从来都没发现，毕竟过程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说一个情绪起伏少得可怜的男生却突然旁若无人地哭得稀里哗啦，旁观者能不尴尬吗？？

 

那是大四刚开始的九月中旬，他们二人去纽约参加一家豪强企业的面试，结束后的夜晚两人打算四处逛逛，便去了时代广场。他们站在时代广场中心的台阶上，仰头四处观望，周围大片的灯幕和显示屏混在灯红酒绿的商业区里，似在高歌不夜城的热闹与奢靡。看着看着王源发现身边的人忽然不动了，他疑惑地看向易烊千玺，这才发现对方仰着头，眼睛睁得老大，豆大的泪水正从他不知何时泛红的眼眶里滚落，他也不擦，任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流满了脸。

 

王源被吓得不轻，亦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边的荧幕上正在放一个男人在一片黑暗的舞台上弹奏吉他的场景，只有一束灯光打在男人身上，在光影的衬托下他的面部线条很是俊朗，竟如舞台上的神祇一般，叫人移不开眼。一曲完毕那人抬起脸对着台下绽放出了一个笑容，微露虎牙透着几分孩子气，好似意气风发的少年。画面蓦地一暗，上面出现了一行字“Happy Birthday KARRY!!!”，再来就是：“祝王俊凯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王源这边还一头雾水，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易烊千玺轻声哽咽道：

 

——“……他做到了。”

 

他转过头，易烊千玺仍旧望着那个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几乎泣不成声。

 

“他真的……做到了。”

 

那天的易烊千玺，一遍又一遍，又哭又笑地这般重复着。

 

 

收回思绪，王源突然有些伤感，他又吃了一口布丁，打算上前跟易烊千玺打声招呼就走。还没走几步，他便被一位侍者挡住了去路，对方正拿着放满香槟的托盘，问他需不需要。王源正想谢绝，一只手便从旁边伸了过来，拿过了一杯香槟。

 

“谢谢。”手的主人对侍者道。

 

声音的耳熟程度让王源只想转身就跑。

 

“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显然已经认出了他，“这不是那位私生朋友吗？”

 

靠靠靠靠靠！！！

私你妈x啊私生！！

 

王源一转头，身边站着的果然是王俊凯。

看清对方脸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没有力气爆粗了。

 

“千玺已经跟我说过了，那天还是要谢谢你，”王俊凯应该是刚到，还没造成什么骚动，他心情很好，一脸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跟之前在公司大门外冷冰冰地要给他签名的男人判若两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源正想说什么，却听餐厅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响声，是小勺敲打高脚杯时发出的声音，意味着宴会的主人有要事要宣布。

 

见王俊凯跟随众人向声源走去，王源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一句：完蛋了。

 

只见杨宛清正站在人群中央，正是她优雅地用小匙敲着高脚杯的外沿，她身边站着的正是今天晚宴的主角易烊千玺，一身黑色的西装即使周边都是偶像艺人，也丝毫不显得黯淡。易烊千玺望着眼前越聚越拢的人群，目光没有什么焦距，明显的心不在焉。

 

“谢谢各位今晚能赏脸来参加犬子的任职晚宴，”杨宛清扬声道，“我这个孩子从小就心高气傲，为了向我证明没有我的帮助他也能闯出一番事业，高中就去了国外独自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才被我劝回来帮我打理公司。”

 

“怎么，杨董是打算退位了吗？”周围响起他人调侃的声音。

 

“老了老了，自然是要退的，”女人笑得温和得体，没有一分狠厉的模样，“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从我手里继承SUPERIOR，但毕竟一口吃不成胖子，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各位老熟人能跟我一起多多照顾他，可千万别因为他年轻欺负他啊。”

说罢，她拍了拍易烊千玺的背，“千玺，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此时正在神游天外的易烊千玺被她这个动作拉回了神，毕恭毕敬地跟面前的人群鞠了一个躬，淡声道，“我经验尚浅，以后请各位多多关照。”

 

语毕，他直起了身子，四周掌声雷动。易烊千玺微笑着面对身边对他一脸鼓励，心里却不知各自都在打什么算盘的众人，四处点头示意的目光在扫到人群最外侧时戛然而止，包括周围热烈不止的掌声，在那一刻都仿佛没了声息。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心脏在不住地下坠。

他看见自己心心念念，却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王俊凯伫立在人群的另一端，黑潭般的眼中翻滚的情绪他看不真切。对方亦隔着众人回望着易烊千玺，面无表情的脸上唇角微耷，下颚却绷得很紧。然后，近乎缓慢的，王俊凯抬起了双手，用力地鼓起掌来。

 

纵然隔着里里外外的人群，遥遥相望的两人的距离却不过十米。

如坠冰窟的的易烊千玺却觉得，哪怕是那次在时代广场上，当他因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王俊凯而被思念淹没，啜泣出声时，他都没有发觉，原来他和王俊凯之间，隔着这般遥远的距离。

 

然而再一眨眼，王俊凯便从人群里消失不见了。易烊千玺顿时慌了神，连忙说自己有事便扒开面前的人群，不顾后面人们的问询向门口跑去。

他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四处查看都见不到人影，正想往电梯口跑却听到身后有人道，“你不是今天的主角吗，怎么到外面来了？”

听不出情绪的冷淡调调。

 

他心中大喜，转过身果然看到王俊凯走出了门背后的阴影，颀长的身形背光而立。易烊千玺喘了口气，欣喜道，“你不是也在外面吗？”

 

“嗯，”王俊凯回答，“跟我想的一样无聊，我先走了。”

说着便直接绕过他，疾步向着电梯口的方向去。

 

“你等一下，我们——”

 

“——别过来！”对方喝止道。

 

易烊千玺猛地顿住，原本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望着面前王俊凯僵直的的背影，喉口一涩，竟心虚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我拜托你，”王俊凯顿了顿，握在身侧的手青筋分明。他似乎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声音不觉地哑了下去，“先不要过来。”

 

说罢，他挺直了背，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