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性的Shiv宝

归念【13】

#请勿上升真人#

前文：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 

 

“千玺，我现在在纽约的时代广场。白天有个活动，晚上睡不着就出来逛逛。这里中心有一个台阶，站在上面可以观赏四面八方的荧幕墙。

我在上面看到了自己，是祝我生日快乐的应援视频，感觉好害羞啊。

周围都是人，特别热闹，可我却有种错觉……

 

我好像听到了你在哭。”

 

> 

 

第十三章

北城郊外笔直的大道上一辆卡宴在飞速前行，司机似乎认定了周围没有测速仪，车的速度迟迟不减，颇有风驰电掣的发泄之势。漆黑的夜色中唯有车灯照出两束光，前窗玻璃上突然出现的雪点令车的主人猛地踩下了刹车，瞬间爆发的惯性使他整个人向前一倾，险些撞到了方向盘上。

 

……下雪了？

 

王俊凯盯着纷纷扬扬落在车窗上的雪花，被愤怒充斥的双眼动了动，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回忆随着外面漫天飞舞的早雪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接着就像慢镜头的回放，将他扯回了他最不愿再回想的那天。

 

十年前，SUPERIOR娱乐大楼。

 

王俊凯放下吉他，紧张地看着练习室里纷纷低头打分的导师们，咽了口唾沫。此时的练习室里安静的只有笔在纸上刷刷落字的声音，紧接着不知是哪位导师起的头，室内响起了整齐的掌声。

 

“小凯进步真的很大啊！”

 

“这个程度的话出道没问题了。”

 

“很不错，以后也要继续努力！”

 

王俊凯听着来自四方的赞叹，有些羞赧地抓了抓头发，连忙起身跟桌子后的老师们鞠躬。他连跑带跳地出了练习室的门，赶忙拿出手机给易烊千玺发消息：“我的导师评测过了！他们都夸我！！[笑脸][笑脸]”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我就说你没问题的吧，亏你还紧张了一个寒假。”

 

“对对对，你就是我的幸运星。”

 

“哇，好肉麻。”

 

“？？？？？什么态度，平常你肉麻的时候我有说过你吗？”

 

“对！我就是你的幸运星！”沉默了片刻，易烊千玺回道。

 

“……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吧。”王俊凯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要是又说那家川菜馆我就要打人了啊。”

 

“可是我真的很久没吃辣了，易易你就陪陪我嘛。”

易易是王俊凯撒娇时叫对方的称呼，从来没有失败过，就是有点膈应人。

 

果然那边道，“行吧。”

 

王俊凯笑了笑，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易烊千玺皱眉叹气的模样了。他正想再回复一条，走廊上突然响起的高跟鞋声令他抬起了头，迅速将拿着手机的手缩到了身后。虽然公司没有明文规定练习生训练期间不可使用手机，但是这种明里暗里约定俗成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打破的好。

“你好，”来人在他面前站定，是个看起来很严谨的年轻女人，“我姓李，是董事长的秘书，董事长让我来请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我？”王俊凯瞪了瞪眼睛，余光四下一扫，确认走廊里就他一个人，只能是跟他说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当然知道对方口中的人物是谁，SUPERIOR的董事长杨宛清，一个他无数次在各种杂志报纸上看到的女人。他家里之所以会同意他来这做练习生，有一个很大的因素就是他的母亲是这位杨董的忠实粉丝。杨宛清偶尔也会来练习室参与他们的考核，但一般都是坐在角落里。她似乎很温和，不论台上的练习生表现如何，等他们下台时她都会报以鼓励的微笑，跟报纸上形容的雷厉风行的女董事大相径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秘书道，“请跟我来吧。”

 

王俊凯有些怯怯地跟在她身后，垂下头，在手机键盘上手速如飞，“？？？吓死我了，董事长竟然找我？？？我先去了，晚上六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直到王俊凯上了电梯，来到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前，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才传来一条回复：“嗯，不见不散。”

 

他将手机放到了裤袋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的应允才推门而入。只见杨宛清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示意王俊凯进来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

“小凯是吧，我已经听各位导师说过了，你今年的表现很不错，是同梯队里最突出的。”她开门见山道。

 

王俊凯才刚坐下就被对方一阵夸，顿时有些找不着北，“谢，谢谢。” 

 

“你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女人说话语气淡淡的，却无时无刻不透着一股子全权在握的味道，“非常出色，这两年评测都是第一，我觉得你已经具备出道的资格了。”

 

这句话好比原子弹在王俊凯耳边炸开，他差点跳了起来，“真，真的吗？？”

 

“当然，”她笑，“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有关出道和日后相关的合约，你拿回去看一看，需要的话公司可以派个律师给你做参考。”

 

当下王俊凯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个重磅消息还在他耳边循环，令他完全无法思考其中的原委。他愣愣地上前，手刚落到桌面的文件夹时才发现杨宛清的手仍旧停在上面，并没有移开的意思。

“不过，在此之前，”女人悠悠道，“我还有点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您，您说。”他结巴道。

 

“你现在有在谈恋爱吗？”

 

王俊凯怔了怔，好一会儿才说，“嗯，有个谈了蛮久的恋人。”

 

女人挑了挑眉，惊讶道，“你倒是很坦白啊。”

 

“我，我也是实话实说，”他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而且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我们不能谈恋爱啊。”

 

“确实，”她道，“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要出道的话，还是尽快跟对方分手了的好。”

 

“谢谢您的建议，”王俊凯仍然保持着笑容，想从桌上拿过文件，“可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杨宛清手下一用力，将文件压在了桌子上。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的语气仍然是清清淡淡的调调，却压的人无法拒绝，“我并不是在建议你，而是如果你想出道，就必须分手，不再往来。”

在“必须”上咬了重音。

 

王俊凯皱了皱眉头，目光微动，一时没有回话。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继续道，“一个再有实力的新人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就不能有人拖后腿。你才出道，又没有什么代表作，就带个拖油瓶到处晃，是看不起现在的娱记吗？你又以为光凭此时的实力，你能吸引多少粉丝，就算吸引了又能巩固多少？”

 

她面前的少年安静地听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道，“您的意思是，不分手就不能出道是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好吧，”王俊凯笑了笑，几乎没有迟疑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那我就不出道了。”

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说“今天有点冷”一般。

 

杨宛清再是沉稳此时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你说什么？”

 

“我无法接受您给出的条件，也就没有办法承担后果，”王俊凯道，接着对着杨宛清鞠了一个躬，“谢谢您和公司这么久对我的栽培，我会退出所有训练的。” 

 

“……等一下，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一直平静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你当了快三年的练习生，不就是在等这一刻么？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何必为了这种事放弃一生难得的机遇？”

她说得头头是道，一刻不停，“成为歌手不是你的梦想吗，就这样放弃了？？？”

 

王俊凯诧异地张了张嘴，他显然没想到这位日理万机的董事长竟然会记得他在新生训练刚开始时说过的话。

“嗯……让您失望了很抱歉，”他毕恭毕敬地解释道，“但是对我而言，我喜欢的人远比这个更重要。梦想这种东西，总有回旋的余地，可是重要的人一旦放弃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顿了顿，脸有些泛红。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觉得，比起能够唱给全世界，我更想唱给他一个人听，”有些尴尬地扶着脖子，王俊凯微笑道，“您一定觉得我幼稚的没救了吧，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又对着此时用目瞪口呆来形容都不过分的杨宛清欠了欠身子，真诚地说，“再一次谢谢您愿意给我机会，我先告辞了。”

 

直起身子，他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等等。”在他即将拉开门之际，身后传来女人无奈的声音。

 

王俊凯疑惑地回过头。

 

“这个合同，拿回去看看吧。”

 

“……啊？”

 

“是我小看你了，”杨宛清苦笑道，“你有这种不拖泥带水的决心，是非常可遇而不可求的品质，我很欣赏。或许能给这个圈子带来全新的风景也不一定。”

 

王俊凯努力琢磨着对方话里的意思，“您是说……？”

 

“先说好了啊，”女人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谈恋爱可以，但别太张扬了。新人在这种方面还是要收敛的。”

见少年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提高了音量，“还傻站着干嘛，快来把合同拿回去看看。”

 

尽管王俊凯隐隐觉得她的说辞里有哪里不对劲，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这些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跳跃的脚步，拿过桌子上的文件夹后又对着办公桌后的女人鞠躬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希望如此，”杨宛清鼓励道，“那就下次见吧。”

 

退出门外的如获至宝般的少年不知道的是，门关上后女人脸上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她看起来焦躁不已，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想了想后伸手按下了桌上电话的免提键。

“李秘书，”她道，“帮我拨个电话。”

随着那边肯定的回应和“滴”声响起，杨宛清拉开抽屉瞥了眼里面的相片，看角度明显是远距离偷拍，上面是刚才出门的少年和另一个男生亲吻的画面，二人的脸都算不上清晰但对她而言却再好辨认不过。

她难得失了冷静，用力关上了抽屉，“啪”的一声好不刺耳。

 

 

王俊凯几乎是跑着离开SUPERIOR，他第一时间就给易烊千玺打了电话，可惜连打了好几个对方那边都是忙音。于是他只能发了条消息过去。

“重大消息！！！！！我要出道了！！！！我要出道了！！！！！！！！”

 

紧接着他又打给家里，跟他们分享了这件喜事。

 

等他结束了通话，手机立马又震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正是“易易”。他连忙点了通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就传来对方兴奋的声音，“真的假的？？？？你骗我的吧？？？”

 

“骗你干嘛，我手里就拿着合同呢，董事长亲自跟我说的。”

 

“那太好了！！我这个第一粉丝，终于可以有点地位了。”

 

“你一直在我心尖上，这个地位还不够吗？”王俊凯忍不住肉麻地调侃道。

 

易烊千玺倒是见招拆招，“不够不够，我比较喜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你在暗示什么？”他坏心眼地笑道。

 

“……滚，”对方道，“不过你出道这种事情，为什么是董事长告诉你？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我也觉得……可能是我太优秀了？”他打哈哈，“而且险象环生，太刺激了，我差点就出不了道了。”

 

“啊？什么情况？”

 

“我见面跟你说吧，”他道，“你现在人在哪儿？”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现在有点事要办，要不晚上见？”

 

“好，晚上见。”

 

王俊凯放下手机，无法自制地傻笑出声，他太高兴了，感觉走着走着人就要飞起来似的。

 

寒风凛冽，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仿佛心中有个不灭的火炉在燃烧。下了公交车，天色已经灰暗，街边的路灯纷纷亮起。王俊凯拉高了围巾，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脸上一凉，再抬头时暗沉的天空已然飘起了雪花，在路灯的光线下曼妙地飞舞着。

他不禁有些出神，任雪点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令他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口袋中手机在此时振动了起来，一看果然是千玺。

 

“你已经到了吗？”他接起便道，“我已经在路口了，马上来。”

脚下步伐加快。

 

另一边的人迟迟没有说话。

 

“千玺？”

 

“……小凯，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王俊凯欣喜地回答。

 

那边又一次沉默。

 

王俊凯正想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听易烊千玺开口道，“你啊，真是太笨了。”

 

“哈？？？”

 

“你竟然真的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易烊千玺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那天我听你唱了一下午的歌，你忘得还真干净。”

 

王俊凯有些愣，不由地在脑子里搜寻着对方所说的情景，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印象，“你是说……中考后的暑假？那个半天不吭声的男生是你？哇，你自己那时候戴着帽子不肯摘，现在怪我没认出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易烊千玺轻笑了一声，“我其实很想走来着，但是你当时说一个人练歌很寂寞，我就只能留下来陪你了。”

 

“……我谢谢你？”

 

“客气客气。”

 

“喂喂你也太——”

 

“——小凯，你听我说，”对方打断了他，停顿半晌后再开口时声音却沙哑了许多，“我这个人，从小就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也没有什么让我特别想为之努力的东西……直到那天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当一个人为心中所想努力时，可以那么的耀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为特别厉害的歌手，站在别人都无法企及的地方。”

一顿，他低哑的音线似乎在笑，

“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发光发热，一心追逐梦想的王俊凯。”

 

被恋人再次告白本该是令人开心的事，可王俊凯却感到了一阵近乎焦虑的不安，“你干嘛突然说这些？”

马路上车来车往，接连不断的噪音使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变得很不真切。听不见对方的回复，王俊凯只好又道，“千玺，你在哪里？”

雪籽飞进他的眼里，片刻的冰冷浸透了他的心脏，逼得他吼出声，“易烊千玺你说话！！”

 

“加油啊，”那边的男生轻声道，一如往日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小凯。”

 

——加油啊，小凯。

 

这便是王俊凯在听见忙音前最后辨别出的话语。

 

他握紧了手机，向他们约定好的地点飞奔而去，路上不断地回拨对方的号码，可却都直接转进了语音信箱。

 

“你好，我是易烊千玺，现在我还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在‘滴’声后留言——”

再拨。

“你好，我是易烊千玺，现在我还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

再拨。

 

“你好，我是易烊千玺，现在——”

 

那晚，说好跟他不见不散的人没有来。

王俊凯只身在餐厅里待到半夜，临近关门时老板终于上前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呆呆地点了点头，说来碗番茄炒蛋吧。

他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眼眶却莫名灼热的厉害，喉咙干涩的他无法再咽下一口饭菜。他头埋的很低，眼睁睁地看着眼泪滴落到餐盘上，无论他如何抬手擦拭都止不住。

 

……明明只是不小心失约了而已。

 

可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

王俊凯却觉得，他再也见不到易烊千玺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