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任性的Shiv宝

归念【15】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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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玺，我好像有点印象了。都怪那天实在太热，把我都热糊涂了。

不过你也不厚道啊，听我唱了一下午，走的时候也不说，就在位置上放了块巧克力。

以至于我日后对你的印象就只剩下那块巧克力，还有‘化成这样该怎么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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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锦悦的旋转餐厅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易烊千玺进门时看到几个服务生正在清理留下的食物，他们一见到他就立刻停下了动作，向他欠了欠身子。他颔首，示意他们继续。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十点多了。他转身打算原路返回，便捕捉到侧面宽敞的玻璃窗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想了想，他还是走到女人身边，拿过了她手中的香槟。女人瞟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窗外，脸上透过妆容的红晕显示她喝了不少。

“还知道回来？”她道。

 

“这不是给我准备的晚宴吗，”他将高脚杯放到了一边，“不回来我去哪儿？”

 

“你之前不负责任的无礼行为，放在平时，会给公司造成多少明里暗里的人脉损失，你知道吗？”女人问。

 

“既然你也知道我会做出不负责任的行为，还特意把那家伙找来，”易烊千玺站在她身边，从善如流地回答，“你又是怎么想的？”

 

杨宛清侧过脸，挑了挑眉，“你心情很好？”

 

“你很惊讶？”

 

她看向窗外点点的都市灯光，黄白相间的光点像是倒映的银河，“……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宴会放在这里吗？”

 

易烊千玺也随着她的视线所至望去，“因为这是爸爸生前最喜欢的酒店。”

 

“你还记得啊，他走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她表情难得柔软了下来。

 

“没什么印象了，就记得他总是很忙，他去世之后，你就变得跟他一样忙了，”易烊千玺平淡地说着，末了又道，“他走后公司担子都落在了你身上，你的确没有时间照应我。陈叔他们都对我挺好的。”

 

“你父亲总说这里景色最好，让人有‘睥睨’的感觉，这也是他对你和SUPERIOR的期望 ，”杨宛清停了几秒，严肃道，“你不会让他失望的吧？”

 

本就不自然的空气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们身后的酒店服务人员还在积极地打扫着，不时传来餐盘小而清脆的碰撞声。

“妈，”易烊千玺没有回答她显而易见的反问，而是笑了笑，开口道，“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喜欢小凯。”

女人的眉头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整了整旗袍就要离开，却听身后的青年又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才对。”

她高跟鞋一停，尽管故作冷漠，脸上不乏困惑。易烊千玺侧过身子看向她，眉眼一弯，难得在杨宛清面前露出了不再针锋相对的温柔表情，“你大概一直以为你这怪胎儿子喜欢男人吧？”

他再次俯瞰窗外的夜景，雪已经停了，夜空是一片透不出星光的漆黑，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可易烊千玺却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平静，他眼睛眯了眯，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但其实，我喜欢的只是小凯而已。”

 

 

中考结束后的暑假，对易烊千玺而言，本该是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假期。每天奔波于各类补习班之间，虽然无趣了些，但也算是充实。他的生活向来如此，母亲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希望他样样都做到最好，不过他这个年纪所谓的样样其实十分单一，就是个学习成绩而已。好在他头脑向来灵活，至少不会出现付出与回报不对等的情况。旁人觉得易家的小少爷连假期都不带一天休息的，虽然成绩优异但心里大概很苦吧，连平时接他上下课的陈叔也悄悄问过他要不要今天逃个课出去随便转转，易烊千玺都是摇头。

事实上，他很享受这样的等价交换，让人安心。相比无聊却必要的课程，他更讨厌无法预期，无法把握与衡量的事物。

虽然不太想承认，他的确挺适合当一个商人。

 

那天的太阳大的像是可以把柏油马路融化，易烊千玺下了课就来到SUPERIOR，陈叔说他母亲有事要和他商量。他在门外摘下了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在那里等候他的除了他那每天只有在早餐才能见到面的妈妈，还有另外一位顾问打扮的外国人。他们简单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原来是留学中介。易烊千玺并不惊讶，依他对他母亲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满足他一直在国内接受教育，出国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和顾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方对他似乎很满意，便用英语问道：“你为什么想出国读书？你对你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

……？？？

 

他看向一脸淡定的杨宛清，她正微笑着示意他快点回答，可易烊千玺有那么几秒大脑一片空白。他少见地词穷，胡乱扯了几句，标准的千篇一律的说辞，想感受更多样的文化接受更顶尖的教育云云。那顾问听完后皱了皱眉，道，“我并没有从你的言辞里听出你有多渴望，你这些话放到文书里绝对是最先被招生官毙掉的那一批。”

 

“……”

 

“换句话说，”那外国人道，“如果你有一件特别想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去得到它，或者如何说服别人把它交给你？”

 

特别，想要的东西？

 

那大概是易烊千玺记事以来最难熬的十分钟。他第一次发觉，他不但对自己的未来没有任何想法，更是如何搜肠刮肚都找不到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他一直过得按部就班，他母亲希望他出类拔萃，那么他就出类拔萃，他一路照着对方给他铺好的路向前走着，从未想过偏离方向，久而久之他连自己内心的想法都一无所知了。

 

他到底……在为了什么努力？

 

从办公室出来后他并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下走，楼梯间没有冷气，令本想好好静下心想想的易烊千玺更加焦躁了。快到底层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断断续续的琴声，听音色是弦类乐器。他站定，发现这层的紧急出口门竟然大开着，整层楼都闷热的和楼梯间没什么两样。他走进长廊，抬头看了眼房间上的门牌，确定了这层是给SUPERIOR的练习生的排练楼层。他想起之前进大楼的时候，有群少年从他身边经过，勾肩搭背地讨论接下来该去哪儿玩，好像是排练室的冷气坏了，太热，老师暂时放了他们一天假。

 

易烊千玺寻着琴声走去，抬手扇了扇风，心想着这么热的天竟然还有人留下来练习也太拼了吧。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可现在他脑子里的事情实在是太烦人了，必须找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大开的排练室门前，往里面张望，只见房间中间的高脚凳上坐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生，他正在研究面前的乐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怀里吉他的琴弦。他坐在阴影里，身边是大片是从窗帘缝隙里洒入的阳光，豆大的汗水滑下他的脸，使他额前的刘海都贴在了额头上，十分滑稽。

 

易烊千玺盯着那人看了许久，不禁有些出神，许是少年沉浸在光影里的脸侧轮廓太过柔和，又或许是他专注的眼神里跳跃着的光点，坚定的叫人羡慕。他压了压头上的帽子，正要离开，却听里面的男生突然说道：“那个，门口那位朋友。”

 

声音蛮低的，大概是刚经历了变声期。

 

易烊千玺站定，探出头，男生见他真的没走，开心地对他招了招手，“你好，请问你有纸巾吗？”

 

愣了愣，对方一脸的汗令他反应了过来。易烊千玺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走过去递给了他。男生手臂上的短袖已经湿透了，估计是没带纸巾一直拿袖子抹脸的缘故。

“谢谢！”他抽出一张，将整包纸递了回来。

 

易烊千玺摇了摇头，示意他全部拿着，刚想出门，便听男生又道，“欸，你不是来训练的吗，就走了？”

 

这么热的地方就算是来训练的也会走吧？？

“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那你要不要再看看？”

 

易烊千玺挑眉。

 

“我是说，”男生擦着汗，微扬的桃花眼眨了眨，“一个人练习好寂寞啊，你要不留下来给我捧个场？”

 

易烊千玺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待会儿还一堂高中化学的补习班要上，哪有时间浪费在这里。他正要开口拒绝，可身前的男生对他笑得一脸期待，眼里盛满了比窗外更热烈的阳光。他脸小，五官也精致，倒是蛮上镜的。

 

……就待几分钟也没事吧？

 

他走过去坐在了男生旁边的台子上，男生脸上笑容更大了，“我叫王俊凯，这位观众朋友怎么称呼？”

 

易烊千玺没有回答，他透过帽檐打量对方已经被汗水浸透的T恤，许久才道，“你不热吗？”

 

“热啊，热死了。”

 

“那还在这儿？”

 

“我这首还没练好，我想更熟一点，”男生低下头，指尖在琴弦上扫了一圈，“你要点歌吗？”

 

“点歌？”

 

“就是你有什么喜欢的歌吗，我可以唱给你听，当做谢礼，就是可能有点毁就是了。”他挠了挠头。

 

易烊千玺听音乐只是当放松，并没有特别留意的曲目，只好道，“就你在练的这首吧。”

 

“你要不要一上来就挑最毁的！”对方夸张地抱怨道，手下也没闲着，耳熟的旋律倾泻而出。他倒真的没有谦虚，曲子前半段还算凑合，后半段真的与“熟练”半毛钱都搭不上，可是他没有停下，也没显得尴尬或局促，中规中矩地弹完后拿起笔在乐谱上写写画画。

 

“……你，”易烊千玺看着他额头上再次出现的汗水，对刚才的演出着实有些夸不出口，“今天不练习也没关系的吧，其他人也都走了，老师肯定不会说你的。”

 

“我又不是因为怕被骂才留下的，”名叫王俊凯的少年轻快地说着，又弹了起来，“我觉得很开心，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一顿，他抬头笑了笑，虎牙和颊边的猫纹凑到了一起，“感觉好像离梦想又近了那么一点。”

 

真是……中二死了。

 

易烊千玺微怔。面前少年的脸被热的发红，一头的汗水，碎发歪歪斜斜的贴在脸侧，看起来清秀尽失，狼狈的不行。

 

可盯着他无法移开眼的易烊千玺却觉得，这个人在发光。

是比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的光线更耀眼的光。

 

紧接着他清楚地听见了。

差点被对方琴声遮掩的，他心中某一处瓣室之后的位置，塌陷了一片的声音。

 

 

“他那时候弹得真的不出色，也很狼狈，跟现在一点都不像，”易烊千玺望着窗外，轻笑道，“可那家伙一直都在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努力着，认真的样子让人没法抗拒。”

 

他身边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听着，“你后来说什么都要留在这里读书，是因为他？”

 

“是，”易烊千玺迅速应道，“那是我第一次顶撞你，还第一次被你打了巴掌。”

见女人不再说话，他转身对着她，褪下了笑容，“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只要按照你希望我走的路走就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这样我自己也轻松。可是明明你为我铺的路指向性这么明确，我还是……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微微停顿后，他继续道，“直到我见到了排练室里的小凯。”

 

杨宛清的忍耐似乎终于到了极限，她不发一言，向门口走去。

 

“我不会再退让了！”

女人脚步猛地停住，易烊千玺突然爆发的声音令餐厅里正在忙碌的服务人员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们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知道顾客的私事不能探究，便先纷纷退出了餐厅。

“我会做好我的工作，当一个合格的助手，帮您管理好公司，”易烊千玺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也请你遵守在美国时和我的承诺，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

 

“我本来以为，你在外面这么多年，至少会有些长进，”他母亲背对着他，声线冷淡，“可你还是跟十年前一样。”

在门口接过侍者手中的外套，她道，“……没出息。”

 

易烊千玺目送她消失在了门后，不起波澜的眼睛眨了眨。他拿出手机想发信息才发现那人早已发过来了一条：“你到了吗，你妈没骂死你吧？”

 

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回道，“什么你妈你妈的，你应该叫她董事长。”

 

对方发来一个摊手的表情。

 

易烊千玺想了半晌，郑重其事地打道，“谢谢。”

 

“谢什么？”

 

“你猜。”

 

“？？？？？？”

“哇，你怎么跟个小女生一样，看到没我起鸡皮疙瘩了。”

 

“……”

“我谢谢你。”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你到底在谢我什么？？”

 

易烊千玺已经可以想象到王俊凯在另一边拧着眉毛纠结的模样了，他看着屏幕低笑了一声，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未来。

TBC